黄金真性明王端坐在羊身上,随着红毛羊一道变大,仿佛巨人一般,俯瞰着渺小山林,仿佛身在野草之间。
一声轰然乍响。
城阳庄护持的阵法发出尖啸声,山林移位、地龙翻滚,阵法告破。
城阳庄中传来尖叫声,邵狐正、苗狐会和一众狐子听到动静,出来一看,便见一个浑身黄金浇筑的恶相明王骑着一头高如山岳周身血红的羊魔。
那羊魔眼中是狰狞的恶念,那明王眼中是俯瞰的冷漠。
深沉的恶念和燃烧的幽火向城阳庄落了下来,而庄子里的狐狸们却被压制得动弹不得。
就在那幽火要焚毁一切的时候,一轮明月沐浴着幽火缓缓升起,那幽火在月光的照耀下化作滚滚烟气,飘散在茫茫林海之中。
宫梦弼自厢房中走出来,手中虚虚握着一颗珠子,看向来袭的神魔,问道:“哪位护法明王攻打我城阳庄狐子院,我这小小狐子院,何时得罪你这样的大神?”
黄金真性明王哈哈大笑,道:“你不曾得罪我,只因你等狐类贱畜,却造狐书乱法,被我转世之身学去,玷污了我的法体、损害了我的名声,因此特来杀你!”
宫梦弼抬头看着那山岳一般的明王,道:“我等狐魅道体虽微,却也是有苏后裔、涂山根苗,古有天狐呈瑞,今奉泰山圣德,何以贱畜称之?”
黄金真性明王道:“本为玩物,又为妖媚,不说你等下贱野狐,便是有苏涂山的后裔,不还是低贱畜类。休要多言,且奉上你的狐皮!”
那降魔杵便宛如天柱坠落,挤开层层阴云,向宫梦弼、向城阳庄压了过去。
宫梦弼道:“道理说不通,还是要动手脚。”
宫梦弼翻开掌心,掌心中悬浮着一颗电光缠绕的神珠,神珠缓缓升起,整个虚空便开始震颤起来,城阳庄的狐子们周身毛发尽数竖直,虚空之中、大气之内无穷无尽的电弧闪动着了起来,起初只是如同星屑一样闪烁,但不过一个眨眼,便已经爆闪得令人无法睁眼。
狂飙四散,宫梦弼衣衫猎猎,托举着这颗神珠,道:“请了!”
他的声音淹没在无穷无尽的震颤之中,这是阴阳摩动的震颤,是大块唏嘘的震颤,是从虚空中生出来的雷霆的震颤。这震颤的声音从微微鼓动,到轰然作响,再到倾倒一切,再到寂寂无声,不过是在一个呼吸之间就完成了。
变化从无到有,肉眼难以分辨、肉耳难以听闻,但在黄金真性明王眼中,在欲乐明王眼中,在新觉眼中,这一应变化,从细微到宏大到压倒一切都清晰可知。
尽管清晰可知,却无法反应,那迅捷、刚猛、浩大、摧毁一切的力量,仿佛既定的命运沿着既定的轨迹降临在既定的人身上。
天下一片大白。
狐狸们闭着眼睛捂着耳朵,看不见也听不见。
宫梦弼注视着黄金真性明王的降魔杵寸寸崩裂,座下红毛羊的失去形貌化作微弱的火焰,黄金六臂的法身碎裂大半,城隍的神印飞入虚空消失不见。
黄金真性明王、欲乐明王、新觉在神雷之中拼了命的逃窜,还没有一个呼吸,就通通消失不见了。
宫梦弼露出笑容,吹灭了神珠上的法力,将它又收了起来。
神珠之中的雷霆本来凝聚着灭杀一切的力量,但就像是解开了就会散开无法再原样收拾的包袱一样,在包袱结松散但又没有完全解开的时候,就又被重新系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