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文看向宫梦弼,道:“先生,如今我考上天狐院,要在天狐院修行,不知先生可有什么指点?”
宫梦弼道:“过几日我再同你们一起说吧。天狐院比狐子院可复杂得多,并非三言两语就能说完,要同你们慢慢道来。”
康文便笑了一声,道:“我还有另外一件事情想问。开春之后狐子院就不给我们留狐舍了,不知我是否能留在狐子院?”
宫梦弼看见她眼睛里闪烁着的野心和光辉,她问的不是能不能留在狐子院修行,而是能不能留在狐子院任职。
宫梦弼欣赏她的大胆与野心,但有些事情却也要如实相告。
他笑眯眯道:“你可知留在狐子院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
康文看向宫梦弼,露出几分疑惑来。
宫梦弼道:“你是第一届考上天狐院的狐子,虽出身吴宁县狐子院,但也一定会有其他人来拉拢你,其中有家学渊博的,也有财力雄厚的,但毫无疑问,都与我并非一路人。你选择留在狐子院,就会被打上我的烙印,成为我的派系,得罪那些人。”
“你如今还不明白那些人所代表的意义,就确定要绑在我这艘船上了吗?”
康文脸色渐渐凝重起来。
宫梦弼道:“你可以再考虑考虑,不必这样快做决定。”
康文却摇了摇头,道:“没有想到天狐院之中也有争斗,更没有想到先生也被虎狼环伺。我是您教导出来的,本就是您的学生,岂能投入他人门下?我虽然目光短浅,但先生待我恩重如山,我要留在狐子院。”
宫梦弼点了点头,道:“好,既然如此,你就先来做狐子院的管事吧。如今你修行尚浅,等过两年修行有成,可以外任,我就举荐你做吴宁县狐子院的院长。”
康文心中惊喜,但表情十分郑重,道:“必不负先生所托。”
考入了天狐院,但天狐院虽然教化生员,却并不负责食宿。所以即便是在天狐院修行,也只是初一十五听候感召,平日里还是要有自己的营生。
宫梦弼希望各位狐子好生规划未来,就是因为这个。
宫梦弼在天狐院修行十年,厚积薄发,才入品成仙。那十年间他都是在沈家静修,在县城结缘。
这些狐子要修行多久,还得看个人机缘,做什么营生,也很有讲究。
若是终日繁忙无心修行,在天狐院也要蹉跎岁月,过不了岁试,考核不通过,也难以修成仙道。
若是过于避世,于人间隔绝,又难以积累善功,对岁试还是不利,其中的度很需要把握。
其实宫梦弼已经给了他们启示,他们此前在乡里历练,若能直接坐定上任,就是最好不过的营生。
若是不能,那就要自己再选了。
宁采臣和马均济批改了两天的试卷,终于把狐子们的成绩改完。成绩下发,固然有好有坏,但狐子院的喜气是日渐旺盛的。
年假开始了。
宁采臣和马均济向宫梦弼辞行回家过年,狐子需要下山的,纷纷下山,不需要下山的,已经在筹备年节了。
第一届狐子在狐子院过的最后一个年,所有狐狸都想着要大办,早早就开始准备。
期间宫梦弼为考上天狐院的狐子分享了天狐院修行的经验体会,虽然没有刻意去抹黑狐中世家,但言语之间,也让狐子们感觉到了世家之狐与他们野狐之间的壁垒,也算是一种隐晦的提点。
等他们受到天狐院感召去天狐院修行,就渐渐能够分辨出来其中的差别。
不过如今世家狐会采取什么样的对策,宫梦弼就不得而知了。如果他们够聪明,就能找到和野狐的共存之道。如果不够聪明,十年、百年,世家就会被扫进尘埃里,再也翻不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