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犇小心翼翼问道:“师祖见过郡王了,不知郡王说了些什么?”
宫梦弼道:“郡王想要我为他效命,他助我重建尸仙派。”
刘犇道:“师祖同意了?”
宫梦弼幽幽道:“尸仙派如今只有我一个人,想要重建何其困难,有了郡王支持,自然会更容易些。”
“但我不是富贵命,修行乃是头等大事,在人间厮混,只会磨灭我的心气。郡王会帮我重建尸仙派,但我也答应他,若有需要,会为他出手。”
刘犇心中百感交集,不知是喜是忧。
若是宫梦弼留下,那自然往后鸱鸮馆都是他们说了算。
但宫梦弼要真的留下,有这样一位难以侍奉的长辈在身边,那也是比死了还难受。
刘犇道:“师祖修行要紧,若有我们几个能做的,尽管吩咐我们。”
宫梦弼看了一眼他,道:“你们只管在姑苏做事便是,门中会支持你们。也多与门中通气,不要自己知道享福,惹了麻烦才想到宗门。”
刘犇流下汗来,道:“弟子遵命。”
宫梦弼冷笑一声,“行了,你自己多琢磨吧。你这入世一派,也不要忘了修行,否则大限一到,便知道死生之间,才是真正的大恐怖。”
刘犇闻言看向宫梦弼,但宫梦弼的死鱼眼中并没有什么感情,他什么也看不出来。
宫梦弼道:“我走了,不必送。”
说是不必送,刘犇四人还是把宫梦弼送出了姑苏城。
看着宫梦弼离开,刘犇四人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
看着这可怕的师祖,又看着姑苏城中的荣华富贵,想起那劫后余生的感觉,一时间有了许多感慨。
宫梦弼走远了,再回头看这姑苏城的高墙,心中也有几分感叹。
留在姑苏城接近吴王未尝不是一个好主意,但可惜他如今的身份的是借来的,更是被惑心蛛寄生,实在太容易被人发现了。
不论是姑苏大城隍还是五通神,不相见自然相安无事,但只要走到面前,他都没有把握能瞒过去,一旦暴露,不仅西麻山要遭受灭顶之灾,他自己也讨不了什么好。
所以还是留不得。
不过如今西麻山这几个孽徒还在姑苏,临川王这鬼子也与马庆吉这个身份结下缘分,就相当于在姑苏留下了几只眼睛,帮他观察姑苏的动向。
宫梦弼出了姑苏城,往西麻山而去,到了西麻山,才变换身形,悄悄回到了金华,在泰山娘娘庙中落定。
小金炉香烟袅袅,给娘娘上香之后,默默祝祷,请来娘娘的灵应,宫梦弼才坐定凝神,缓缓入了定境。
灵台之中,一颗晶莹的蛛卵闪烁着毫光,被十二轮月相所化的镜盘牢牢定住。
宫梦弼神色郑重,缓缓观察着这一颗蛛卵,心中警惕极了。
这蛛卵绝非死物,也绝非咒法那么简单。
能够无声无息落在他身上,钻进他的灵台之中,这蛛卵有着更高的本质,才能这样肆无忌惮。
若非通天法足够敏锐,宫梦弼甚至未必能察觉到中招,若非奔月法足够玄妙,宫梦弼甚至未必能制住它。
这蛛卵当然不强大,不然西麻山掌门脑子里的那一颗也不会被刘判官轻易破颅取出,但这并不妨碍它的本质极高。
似法非法,似物非物,灵性极强,只是落在身上,就能蛊惑人的心神。
宫梦弼有心将它取出来,但又对这东西充满了好奇。
小心以月相盘将其封锁,宫梦弼给天狐院以风闻使的身份发了一道文书,又借助泰岳神符给岳府阴阳司发了一封文书。
风闻使的文书落在文书库,便立刻引起了文书库的重视,草草看过之后,便立刻转给了青瑶仙子。
青瑶仙子看一眼,便拿着文书去寻了玉仙神女。
不过片刻,在泰山娘娘庙中等候的宫梦弼便听到了神女传唤。
小金炉中的烟气须臾间便充斥着虚空,一道雾气所化的玉阶通往虚空之中。
宫梦弼拾级而上,踏过虚空,须臾便到了天狐院中。
雾气散去,神女在庭中看他,青瑶仙子恐吓道:“宫明甫,你可摊上大事了。”
宫梦弼有几分惊愕,想了想,道:“是惑心蛛的事情?”
青瑶仙子点了点头,道:“正是。”
她伸出手来,宫梦弼便自灵台中逼出一线毫光,裹着惑心蛛的蛛卵落在她的手上。
青瑶仙子欣慰道:“好,如今你的本事,倒也不会轻易着了此道。”
宫梦弼见她一副吾家有子初长成的样子,反倒生出几分不好意思了。
青瑶仙子将惑心蛛的蛛卵呈到神女面前,神女看了一眼,轻叹一声,“果然是她。”
神女看向庭院中的水池,池中水无风自皱,显化出种种不同的光彩。
宫梦弼好奇地看了一眼,但什么也没有看见。
片刻之后,神女伸手在水中划了划,搅乱了水面,道:“多事之秋,不过是好是坏,犹未可知。”
神女看向宫梦弼,道:“你可有的忙了。”
神女打了个哑谜,宫梦弼连忙道:“还请山长明示。”
神女也不逗他,给他说一桩秘事。
“早年间,天帝蟠桃园中生了一个精灵,乃是一只红蜘蛛,得了蟠桃园中的灵气,却难掩兽性,偷偷下界作乱,闹出好大的乱子。”
“后来被镇压在地府之中,才渐渐没了声息。”
“彼时那蜘蛛精收服了好些同党,便是靠着这东西。”
神女指了指惑心蛛的蛛卵,道:“这蛛卵乃是她四千八百念灵神所产,相当于是上三品神仙一念,也难为你竟能窥破它的行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