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布林找到孙子清,对他如此这般一说,孙子清兴高采烈地执行去了。
却说李三和倪玉霞逃出了朱家集,先在倪玉霞的娘家躲了几天。风声过后,他们想回朱家集,却回不了了。
那块无字碑确实是失踪了,坊间传得沸沸扬扬。如果这个时候回去,照样会成为陈布林砧板上的肉。
“当家的,我们离开寿县,走远点。凭着我们的手艺,到那儿都饿不死!”倪玉霞说。
李三正在往这方面想,但去哪儿呢?却没想好。
走远了,人生地不熟的,难;走近来,还是怕陈布林的魔爪。
见李三拿不定主意,倪玉霞又说:“当家的,不如我们去八公山,那里隔得不远,又不属于寿县管。”
倪玉霞的话启发了李三。
李三考虑了一下说:“八公山还是太远,不如我们向东走,去长丰县。那里离朱家集不远,又是另一个县。”
倪玉霞见丈夫终于拿定主意,就确定下来了。
为了路途的安全,俩人决定把一些积蓄和值钱的东西放在倪玉霞的父母亲手里,等在那边站稳脚跟了,再回来取。
春天里,他们挑着家什就出发。原来从他们住的朱家镇到长丰县城并不远,跟去寿县城差不多,也是五六十里的路程。
这天他们起了个早,夫妻二人迎着和熙的春风就上路了。
夫妻二人一个人一担,李三挑得重些,一头铁砧,一头风箱。倪玉霞挑得轻些,一头箩筐,筐里放着一些什物,锅啦碗的,一头是那个大锤和小锤,还有铁钳什么的。
一路上春风骀荡,人也觉得特别有精神。所以虽然担压肩头,也不觉得十分累;若真的走累了,搁至路边歇一歇,喝口水,擦一擦汗。
这样,黄昏时分,就走到了长丰城边。
在家里他们就合计好了:不进县城,在城边找幢房子做铺子就行。
他们并没到过长丰县城,可是长丰县城下,还真有这么一个地方:一条街。
“一条街”离长丰城池也就四五百米,原来是一块荒地,后来变成一条街,都是从别处逃难逃过来的人开辟的营生之地。
见了这么一个地方,所以他们到了城边,就搁下担子了。
既是一条街,摆各种摊子的都有。李三转了一圈,发现就是没有打铁的。
李三回来与老婆一说,倪玉霞就决定在这儿讨生活了。
可惜城边并没有房屋,别人都是自己临时搭的房子:木板房,草寮,泥巴房,五花八门。
问有没有闲置房,回说有一间,主人是对老夫妻,年前死了,房子被老六收着。若要住进去,须找老六问去。
看着渐渐消失的晚霞,李三夫妇挑着担子就去找老六。
倒不远,不几他们来到老六家门口,正好老六在家。
老六是个光头,年纪大约在五十开外。听了李三的诉求,老六眯着一只眼就说:
“老姬的房子是我收着,你是长住呢还是短歇?”
李三说,我们打算在这里谋生,当然是长住。
老六说:“既是长住,你就拿二十块大洋吧,我让街坊邻居作个见证,若日后老姬家有人来,可以作证房子你买下了。”
“啥?二十块大洋?杀猪吧!”李三瞪圆了眼。二十块大洋,做都可做出一幢像样的房子来呢!
“不要?嫌贵?那你走哇!走哇!”老六轻蔑地说,“在这城边住,还想捡便宜?哼!”
这时旁边有人发话了:这位师傅,二十大洋贵是贵了点,但你要晓得算啰,房子,地方,关键还是地方!
倪玉霞早就看了:这个地方虽不是在城门口的大道边,隔大道也就几十米远,做个铁匠铺,倒是挺合适的。
贵点不要紧,会赚转来的。倒是有一点很重要,交了钱,这房子真的就是自己的吗?
“这位老伯,您说他怎么要这多钱呢?”倪玉霞问身边一位上了年纪的人。
“老六也不易!俩老人仙逝,是他为俩人送的终,这年头,什么都贵,他为此还欠了一屁股债呢!”老人说。
傍边一人搭了腔:“是哇,本来他们非亲非故,这光头老六可是大慈大悲之人呐!”
倪玉霞一听,明白了。她当即拍板,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