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东西留下,你们走,功劳就按你们报的记。”小白脸瞅了一眼车上的水果蔬菜,不禁吞了口水,他身后符甲兵丁们也都两眼发直靠了过来,闻香气陶醉不已,看来很是心动。
抓来的几个俘虏此刻早已丧胆,任由他们摆布,洪小寒看见那些符甲兵丁给他们灌了一种水,就问道:“这水有什么?”
“这个小兄弟是。”小白脸早留意到了担架里的这个独眼少年,因问道。
“这个是我家头领在外面救下一人,却是多嘴的紧。”
“这圣天符水,喝下去若是没有死的,就是我们自己的兄弟。”小白脸道。
“这么奇怪的符水,不是喝下去治病,还是喝下去会死,又有何好处?”洪小寒困惑不解,问道。
“对我们娘娘忠一次,功德加一分,不忠一次,立下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小白脸阴恻恻笑道:“小子,你若对我们娘娘有忠心,也来喝一口吧。”
洪小寒闻言一愣,看向左右诸人,皆是一脸骇然,暗暗好笑,思忖,这水里加了天花毒而已,我是种过天花痘的人,可不怕这种东西,他要出人头地,便要做些出格事来养人望声气,就道:“好啊,娘娘神通广大,我洪小寒愿为驱策。”
“哼哼。”小白脸冷笑了一声,去取了个碗,从桶里舀了水,亲手过来递给洪小寒。
洪小寒接过碗,低头色变,只见水里似有异物,一些细小的虫子深浅不一的悬浮水中。
“喝,不喝要杀头的。”小白脸厉声呵斥道。
“这水你喝吗,你若喝,我也喝。”洪小寒反客为主道。
“切,哪来的憨小子,跟你爷爷消遣。来啊,将他按住了。”小白脸一声令下,左右兵丁一拥而上,把洪小寒按在担架上,头更是牢牢钳固,小白脸一脸坏笑靠过来,一只手掐住了他的鼻子,待他憋不住气,张开嘴,另一只手高举慢慢倾倒碗里的水,一条水线正落在他张大的嘴上。
“我是立有大功的人,如何害我。”洪小寒大骇,呛水间含糊不清的叫喊着。
“这圣天符水金贵,本来你这样的废人下跪来求我,也讨不到一口,以后,就知道我的好了。”小白脸冷笑道。
可疑的虫子在肚子里,咽喉处痒痒的,不知是否犹自爬动,洪小寒早已惊惧不已,寒颤不敢言。在担架上被人抬着又走了一路,进了一条刀枪林立的街巷,这里显是贼军的营房,众人此刻都颇为惧他,单独给他安排了一间房。洪小寒想问些话,可又怕言多惹祸,就这样担惊受怕过了一夜,第二天,伤口化脓,又受了惊吓,便发起高烧,呓语不止,好在老蔡手下人怕他死了,不好交差,请来了大夫,给他开了方子,喝了一贴药。
洪小寒在发烧迷糊中,好似眼前有个老人在朝他笑,他凑近一看,却是个骷髅,那个骷髅牙齿打颤嘎嘎作响,又一眨眼这窟窿变成了粉红色,好不诡异,他伸手去抓粉红窟窿,却给闪了开,耳边听见银铃般好听的女子娇斥:“你成废人了,就不要扒拉我,没来由的恶心。”
他惊醒了几分,喊道:“老陆,我悔了,我悔了。”迷迷糊糊间,又听耳边有人小声嘀咕:没有咳血,还没有咳血,那就不用怕,我就不怕了。
这句略带嘶哑的话,把洪小寒从梦呓中拉了回去,他突兀的脑子十分清楚,睁大仅剩的一个眼珠子,昏暗灯光摇曳不停,他只看见一个老郎中在一盘正在沥药汤,舀了一勺子正要送进他的嘴里,却见洪小寒瞪着眼,吃了一惊问道:“小,小伙,你吃药,你吃药。”
“你,刚才说没有咳血就不怕,万一我咳血那会怎么样。”洪小寒问道。
“呵呵呵,小伙,有药吃,那你还有救,别问,问多了吓死你。”这个老郎中脸上挂着不可名状的忧伤,强笑道。
“天花不会咳血吧,他们给我喝了什么,我是中过天花痘的,不怕天花。”洪小寒却急了,连忙问道:“我可是得了天花,是天花吗”
“啊。”不料,老郎中发了一声喊,径直朝外逃也似地夺门而去。
洪小寒看他逃得狼狈,还被门槛绊倒,摔了个狗吃屎,这并不能引他发笑,反而心凉了半截,使出全身的力气怒吼道:“回来,教我自救,我要活。”
老郎中犹存良知,虽十分惊惧,闻这吼声后,噶然停了步,转头往屋里看,只见洪小寒正如厉鬼般往他瞪眼。
“你,你,这不是病,是,娘娘的仙术,有很多人喝了水,就只需为娘娘尽忠,就能活命,你要活,就去试试。”
“怎么尽忠啊。”
“以前神甲营在城外断了我们从南方运粮过来的道路,那时就有很多人,去跟神甲营打,冲他们的火铳阵,这几天,神甲营不在城外,你们换别的法子尽忠就好。”
“有用吗,那些人都活了吗。”
“呵呵呵,不知道,全被神甲营打死了。”
“那为什么还有人肯去,死路一条的,还有人肯去,你,你在说谎,没有这么傻的人。”洪小寒赫赫发抖的问道,老郎中这话着实将他吓的不轻。
“因为被神甲营的火铳打死是最不用遭罪的死法。”
“那,那不去的,死法是什么。”
“你别问,问了吓死。”
“告诉我,告诉,告诉,我。”洪小寒陷入癫狂,嘶声吼道。
“先是,先是咳血,等血黑色的,就死了。”
“黑血。”
“是啊,黑色的血,我亲眼所见。”
“唔。”洪小寒眼一酸,竟哗啦哗啦流下热泪,倔强如他,哪怕给人挑断脚筋也不见泪,这会儿却如姑娘一般,只差哭出嘤嘤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