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算日子,他们应该回来了,不过,从大帐里的气氛来看,他们并没有回来的迹象,否则,早有人提前回来禀告,并派人前去迎接了,承宣隐隐感觉有些不妙,好象要出事了。
回到自己的帐包里,承宣感到十分疲倦,钻进毛毡里,又沉沉的睡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承宣感觉帐包外传来嘈杂的声音,紧接着,有人闯进了帐包,承宣急忙睁开眼睛,发现有二个瓦剌人正向他走来,一把将他揪起,扔出帐包。承宣看到不少汉人被赶到了雪地里,很多人遭到了毒打。
承宣感觉自己的猜测是对的,他仍然不甘心,对一个瓦剌人大声的问道,“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把我赶出来?”
瓦剌人狠狠的踹了承宣一脚,子默感觉很疼,晃了一下身子,瓦剌人大声的骂道,“你们汉人不讲信义,伯颜帖木儿首领和可馨公主去参加谈判,竟然被你们汉人害死了,你们所有汉人都得死。”说着,又狠狠地踹了承宣一脚,承宣被踹倒在雪地上。
承宣想到朱祁镇的情况可能不妙,顾不得疼痛,急忙爬起来,向朱祁镇的大帐跑去,发现朱祁镇被推倒在雪地里,没有人敢上前帮助他,
承宣急忙跑到他的身边,把他扶了起来,周围的瓦剌人都狠狠地瞪着朱祁镇,有的瓦剌人举着刀,似乎要砍向朱祁镇,承宣连忙挡在他的面前,大声的质问他们,“他是大明的皇上,你们不可如此对待他,朝廷是讲信用的,伯颜帖木儿首领和可馨公主去参加谈判,不会有事,一定是有人听错了消息。”
承宣发现瓦剌人一直很犹豫,只是发怒,并没有真的举刀砍人,如果伯颜帖木儿和可馨的死讯得到确实,恐怕现场所有的汉人都已经被杀光了,他们之所以一直迟迟不肯动手,可能是误听了消息或风声,不敢完全确信,把所有的汉人全部赶出来,只是为了泄愤。
想到这里,承宣拿定了主意,大声的质问他们,“你们有谁亲眼看到伯颜帖木儿首领和可馨公主遭遇不幸了?”
瓦剌人互相望着,谁也没有亲眼看到,只是刚才有人传来消息,说伯颜帖木儿首领和可馨公主未能如期回来,音信全无,可能遇害了,大家一时激愤,便把怒火发泄到了营地里汉人的身上。
看到瓦剌人的神情,承宣安下心来,又大声的说,“既然没有确切的消息,你们就不可以如此对待皇上,应该让皇上进大帐里休息,否则,伯颜帖木儿首领和可馨公主回来后,一定会责罚你们的。”
一个士兵大声的骂道,“混账,竟敢跟老子讨价还价,在伯颜帖木儿首领和可馨公主安全的回来之前,所有汉人只能在雪地里呆着,要是被冻死了,算你们活该。”
有几个汉人模样的人打算向朱祁镇靠过来,都给瓦剌人打了回去,朱祁镇身边只有承宣一个人。承宣的病本身就没有好利索,加上刚才被赶出来的时候,身上穿的衣服本就不多,在雪地里站了一会儿,感觉很冷。
朱祁镇从小在深宫里长大,从来没吃过这么多的苦头,冷得直哆嗦,脸色变得苍白起来。
承宣又大声的喊道,“天气太冷了,你们必须给皇上拿来几件皮袄来。”
一个瓦剌人上前就给了承宣一脚,承宣被踢倒在地上,那人喊道:“再多一句废话,就把你们的衣服全扒光。”
朱祁镇连忙走到承宣的身边,“别跟他们争了,朕不妨事的。”
在朱祁镇的搀扶下,承宣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心想,伯颜帖木儿首领和可馨公主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出了事,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看眼前的情形,恐怕要在雪地里过夜了,两个人的衣服都比较单薄,又没有取暖的火堆,根本熬不过这个雪夜。
自己差点冻毙在雪地里,是朱祁镇救了性命,与其两个人一起冻死,不如把衣服给他,能拖一天是一天,起码,也尽到自己的一片心意,报答了他的救命之恩。
承宣把身上的皮袄脱下来,给朱祁镇穿上,朱祁镇惊愕地看着他,“你把衣服给我穿上,你会被冻死的。”
承宣笑了笑,“我的性命不算什么,皇上千万不能出事,要好好的活下来,将来,皇上还有机会回到京城去的。”
朱祁镇听过各种阿谀奉承、歌功颂德和赞美之词,承宣的话让他感到最温暖,两个人卷缩着,紧紧的挨在一起。
凛冽的寒风,夹裹着大雪,吹打在承宣单薄而又孱弱的身躯,承宣的身子随着狂风而摇摆,感到透心的冰凉,浑身直发颤,不停的颤抖,朱祁镇紧紧的把他抱在怀里,两个人像一对连体婴儿。
雪越下越大,很快,两个人变成了雪人,承宣不停地跟朱祁镇说话,虽然他自己十分的虚弱,甚至有些神志不清,仍然挣扎着,强撑着跟朱祁镇说话。
承宣只有一个念想,千万不能睡着了,否则,就再也不能醒来了。
朱祁镇渐渐的明白了承宣的意图,不停的跟承宣聊着。承宣渐渐的感觉,自己的身子开始失去知觉,快要被冻僵了,慢慢的,意识开始模糊起来,他努力地强撑着,不想让自己睡着,他听到朱祁镇在呼唤他的名字,只不过,承宣实在没有力气回答他的呼唤。
承宣的脑海里,渐渐的浮起两个女人的身影,很模糊,看不清她们的面容,很快,随着她们身影的消失,承宣失去了自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