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无事,贾琏随口说道。
“我都说了,我那边并不着急使银子,你又这么忙作甚。”
话虽如此,但是尤氏看贾琏的目光,越发温柔甜蜜,反正是大晚上,也不愁有人窥见。翚
当日这银子虽然是不好不借,但也正是因为有贾琏的存在,她才借的放心,不担心收不回来。
如今果然如她预料,她当然由心的感觉开心。
看贾琏笑了笑,没有回话,尤氏又道:“倒是你,明儿你要是不忙的话,我倒是想请你过来坐坐……”
贾琏有些意外,尤氏为人谨慎,从来不敢邀约于他,每次都是等他过去临幸,何其今日如此?
“有什么事吗?”
“倒也没什么事,明儿是小妹的生日,我想着毕竟是她的及笄礼,准备给她置一席,也没请别人。二叔要是没空,那就算了吧,也不算什么正事。”
贾琏驻足,及笄礼?尤二姐还是尤三姐?翚
回头看了一眼尤氏的面色,从其盈盈的目光,贾琏内心暗忖,莫非欺负她小妹的事情,被她知道了?
点了点头,贾琏也没有正面回应,但是尤氏却明白,贾琏这是答应了,因此也不再说话,一路沉默的来到荣庆堂。
发现凤姐儿、王夫人以及三春等人都在。
凤姐儿和王夫人似乎在合力开解贾母,而三春姐妹都是神色呆呆的坐在旁边,看见贾琏二人进来,才起身相迎。
贾母似乎对贾琏怨气未消,看见贾琏进来,一改面色,半靠着高榻假寐起来。
凤姐儿见状,给贾琏使了个笑眯眯的眼神,贾琏却是看懂了,她的意思是:没事,都哄好了,我厉害吧,快夸我。
“孙儿拜见老祖宗。”翚
贾母没理。
“外头的事情都处理好了,孙儿特来询问,老祖宗是否有别的吩咐。”
沉默。
贾琏笑了笑,“既然老祖宗没有吩咐,时辰也很晚了,孙儿就不打扰老祖宗的休息了,先行告退。”
贾琏打招呼贾母不理,贾琏说要走,贾母倒是一下子有动静了。
“赖嬷嬷跟了我大半辈子了,服侍我的时间比你们这些儿子、孙子服侍的时间还要长的多,不管你怎么处置赖大,她总归是你们该敬着的。”
“老太太说的是,之前搜查赖家的时候,孙儿都特意吩咐了,不许冲撞了赖老妈妈……”翚
“那些来路不正的巨额家产你充公了就罢了,他们家那宅子,你给他们留着,给赖嬷嬷养老。”
贾琏沉默了一下,赖家那宅子,经过赖家几番扩建,是很值些钱的。不过到底是民宅,规格上不去,也就只是那样,既然贾母发话了,这个面子贾琏还是要给的。
“就按老祖宗说的办,宅子就留给赖老妈妈养老吧。”
贾琏这个态度,总算令贾母觉得消气了,也就坐回身子,看着贾琏,半晌道:“也不知道你随了谁,论糊涂,比不过你父亲,论宽仁,更是半点不及你祖父。知道的,说你是个有主见、眼里容不得沙子人,不知道的,只怕还骂你见钱眼开,雁过拔毛,连奴才的家都抄,还上瘾了……”
贾琏笑道:“老祖宗说笑了,若是奴才们都本分忠诚,孙儿也不吝啬宽仁的,他们自然也不用怕被查抄。遇到赖家这样的,也就只能按家法行事了。”
“是是是,反正都是你有理。”
贾母骂道,然后自己也忍不住笑了。翚
说起来,今晚她也只是面子上过不去罢了,真正对贾琏抄赖家,她倒也不生气。
她难道不知道府中财政每况愈下?偏偏,赖家一个奴才,却积累了丰厚到夸张的家底,傻子都看得出来怎么回事,她这个贾家的老太君,心里难道不恨?
所以,在送走哭啼啼的赖嬷嬷之后,她内心也是松了一口气的。
其他人见贾母如此,也才敢露出笑意。
一个老嬷嬷笑道:“老太太说不知道琏二爷随了谁,依我看,琏二爷既像是随了老国公爷,也像是随了一代国公爷。”
能够常随在贾母身边的老嬷嬷,都是知贾母心意的。
“琏二爷英俊潇洒的模样,自是随了老国公爷的。但是性子嘛,却像是随了一代国公爷。翚
想当年我们还是丫鬟的时候,一代国公爷就像是琏二爷这般,以军法治家的。那个时候,府里的奴才,一个个都规矩的很,生怕一不小心触犯了家规,被军法严惩。”
二代荣国公是公认的儒雅之士,又是贾母的夫君,所以但凡有旧人提及、夸赞,贾母都是很高兴的。这些老嬷嬷也是人精,说贾琏的英俊潇洒是随了老荣国公,贾母自然是笑眯眯的。
倒是贾琏好奇的反问道:“哦,那一代国公爷在世的时候,家里可有似赖大这样的奴才?”
那老嬷嬷便愣住了,随即讪讪道:“那哪能啊,别说像赖大这样的,就是随便贪拿一点,都是有可能要掉脑袋的……”
说着,似乎也觉得可能指向贾母,老嬷嬷自觉地退回去了。
贾母当然也意识到这一点,不过她为人还算大度,只是哼哼道:“好了,知道你崇尚一代国公爷治家的理念,但是我和你祖父的治家之法,也未必是错。
你是不知道当年的情况,别说奴才们,就是我和你们祖父,平日里也是战战兢兢,生恐说错话,做错事……翚
罢了,反正我也老了,也犯不着和你争论。这个家,总归还是要你来担当,你愿意怎么治,就怎么治,只要别堕了祖宗们的名头就行了。”
说着,贾母当真懒得理会贾琏,一挥手将其撵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