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好。”大太太松了口气,开始跟丝娆闲话家常,“丝娆,我心底总有些疑虑,当年那场火起得有些蹊跷,总想着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才被人纵火的。”
丝娆勉强一笑:“当年的事,我年纪小,又受了大火惊吓,没有印象了。但我记得,爹和娘做事一贯谨慎,应该不会得罪人的。”大太太皱眉,奇道:“没有得罪人,怎会无缘无故起火。丝娆,你别怪我又提起你的伤心事,我只是觉得有点奇怪,随便问问。”
丝娆忽然记起,父亲在时,曾笑着告诉她:“大火烧了也好,都烧了才好。”她追问父亲,父亲却又不说是什么原因。现在想来,父亲对于那场火竟是持高兴的态度,那付之一炬的偌大家业,父亲是一点也不在乎。相反,母亲却是长吁短叹的,对往日的生活十分怀念。“奶奶,丝娆知道您是好意。”丝娆此时心乱如麻,还强打精神,不愿增添大太太的烦恼。
“丝娆,你知道就好。”大太太似乎一下子就苍老了,“你下去吧。”大太太又敲起木鱼,开始念经,她大略是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佛祖上,希望能由佛祖的力量消除罪孽。而她呢?大太太可以这样,她是不是也这样?
如果说要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她又可以坚持多久?沧阑,他知道了,究竟会怎样?一想到这,丝娆的心就不可抑制地痛起来,他知道了,还能是温润如玉的君子?然而,在疼痛之余,丝娆又压不住心底深处升起的丝丝喜悦,秀君死了,沧阑与她最后的一点可能也没有了,沧阑,究竟还是走不出她生命的。
就瞒着吧!不知道是福气,她这也算是保护沧阑的一种方式。只是,她也将和大太太一样,被那个跳黄浦江的冤魂纠缠,再也没有的宁静的一天。
有的时候,因为爱,才不得不欺骗。
刚一出佛堂,丝娆就见沧阑来回走着,神情焦急,见了她就问:“丝娆,娘怎么样?有没有大碍?”丝娆颇有些心惊,她本不是善于欺骗的人:“没什么,只是昨儿夜里发梦,受了惊吓,我安慰过奶奶了,应该没事。”话出口,丝娆也定下心来,即便是最不善说谎的人,在紧要关头,说起谎话来也流利得很。
沧阑释然,对着丝娆笑,黑漆漆的眸子亮得出奇:“娘那边,你就多费心了。大嫂管着家里大小事务,难免疏忽,二嫂性子冷,沧芸是沈姨的孩子,娘一向不大喜欢她们,算来,也就只有你能在娘的身边,说点贴心话。”丝娆一笑:“关心奶奶是应该的,她是我们的长辈。”沧阑点头,忽然说:“丝娆,二哥和大哥商量,今年岁末在家办一场盛大的舞会,好好热闹一番。”
丝娆不禁有些跃雀,她读书时,常听得家境富裕的同学家里办舞会,她早就想见识一番。“你喜欢?”沧阑也开始有了兴致,“二哥说,因为是西式的舞会,家里人都要做新洋装。明天,华生裁缝店的师傅就过来量尺寸。”沧阑说得开心,丝娆也将心事完全抛开,********跟沧阑讨论起舞会的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