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逢足慰,不求朝暮!相逢足慰,不求朝暮!废话,全都是废话。”沐昭喃喃自语,匆匆起身跑开,她今天真的喝多了,才会念出那样的诗句来。她不该有怨,也不该有恨,这也许就是命。
秀君看着沐昭跑远,心里酸酸的,她也是个伤情的人。突然,醉倒的婉嫣一声大喝:“不准罚我喝酒,我想起来了!那后面是苟不教,性乃迁……”秀君不禁笑出声来,她大概是他们当中最无忧无虑的人,而最幸福的,算来该是沧芸,能与心爱人相守在一起,还有何求?
天色渐亮,醉倒的人陆续醒来,沧阑急忙回到彩之家收拾东西,准备与秀君乘船离开。秀君却说:“别着急收拾,要我回去,得依我一件事。”
“什么事?”沧阑略觉奇怪,秀君有要求,怎么不早提出来,却在这时候说。
“我要丝娆跟我们一起回去。”秀君不说为什么,只道,“她不一块儿回去,我也不回去。”
“你是要我再考虑清楚?选她,还是选你?”秀君的话一说出来,沧阑立刻就明白了她的用意。看来,秀君对他没有信心,他只有用时间证明一切。
“是。”秀君顺着沧阑的话说,“你去告诉丝娆,我去带阿霖来,若丝娆答应,我们就一起回去。”秀君没有告诉沧阑,她要丝娆一同回去,是打算成全他们,一解决好宝培的事,她就会带着阿霖远远离开。
沧阑把秀君的话转告给丝娆,丝娆心中歉然,昨晚她提议吟诗,虽是一时高兴所致,但现在细细一想,只怕那时她是有意为难秀君,存心让她在众人面前出丑。这实在太可怕,她不允许自己再有这样的念头。
“不,我不回去。”丝娆知道,要摆脱心底的阴影,只有忘记沧阑,而要忘记他,就不能与他再有牵连。沧阑哀恳地望着丝娆,他清楚秀君的个性,说得出就做得到,如今,就只有恳求丝娆答应。“丝娆,只是暂时的,等秀君想明白了,你就可以离开。”沧阑垂着头,小心翼翼地说。丝娆本想再次拒绝,她想怒斥沧阑不要太过分,话到嘴边却化成一句低低的叹息:“我答应你。”她始终不忍心伤害沧阑,即便心里再苦再累,她也拒绝不了沧阑的请求。
中午时分,沧阑一行人上了船,第二天清晨,他们回到了上海。再次回到上海,秀君与丝娆都别有一番心绪,生出许多感慨。秀君只觉得离开上海多年,再回来竟有些不认识,或者应该说是她习惯了岛上简单的生活,对于上海的繁华已经适应不了。丝娆却只觉得亲切,倒像是久别的游子回到家乡,忽然之间,她便想起三年前的春节,沧阑带着她、沧芸卓羽和云家兄妹到一间小铺子吃熏鱼拌面的情景。她应该再去吃一次的。
“你们赶紧找宝培去吧,我去鸿福旅店住下,回头你们来找我。”丝娆只淡淡说了一声,径自提着行李先走了。沧阑秀君心里也挂着宝培,急忙赶往新民里弄,他们都不曾发现,一个贼头贼脑的小子,一看到他们下船,就飞快地跑走了。
丝娆将行李安置在旅店,就到街上找那家卖拌面的小店。她在街上转了好几圈,才看到那家小店,她赶紧走上前去,却发现小店换了老板,也改卖小笼包了。丝娆的眼泪簌簌往下落,怎么也停不下来,那卖包子的老板奇怪地看了她两眼,继续吆喝着卖他的包子。丝娆的泪更是止不住,这店老板比以前那位冷漠了许多,往日的亲切与熟悉,再也寻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