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浚听得出老人的未竟之意,也知道他说这么多,是在好言劝他暂时住下,这分明是一片好意,他还是觉得别扭。这个冷漠的世界,陌生人之间,不该有如许的温情,而他也不需要。这就好像是在被人施舍一般,他感觉到屈辱。
老人仿佛洞穿了子浚心底的想法,道:“这一次的诊金连同药费,还有这房子的房租费,我都给你算着,等我回来的时候,你一并付给我,可好?”子浚听得这话,郑重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老人道:“时日不定,这要看我那个不听话病人的情况。”
“我就在这里等你。”子浚一句话说得掷地有声。他想过中年男人给的大洋,但那是阿霖的学费,不能动,他可以趁老人离开的这段时间,再去赚钱。老人点头,默算了下时间,道:“你的药该好了,立先若不在一分钟内把药端来,我便又要罚他!”
“师父!”老人的话音刚落,立先就端着药进来了,“你能不能不要老是想着怎么罚我呀!”老人指了指子浚,道:“去喂他喝药,之后还守着他,一步都不得离开。我出去把他家人接过来。”立先本想说让他去,可想到子浚先前说的假地址,便把冲到喉头的话咽下去,仔细地喂子浚吃药。
待子浚吃完药,立先把药碗放到桌上,就搬了张凳子坐在床头,当真是寸步不离。他们俩都没说话,就相互望着对方,有点大眼瞪小眼的意思。不大一会儿,子浚有些发困,虽然强撑着不想睡过去,到底还是没挨住,睡沉了。立先看他的样子,呼吸均匀,不似装睡,这才放下心,拿起药碗到外面清洗,而后又回到床边守着。
不知过了多久,立先也开始犯困,昨晚因为床不够,他睡在临时拼凑起来的板凳上,一整夜几乎就没睡踏实。但他又不敢离开,只能在困极了的时候,掐一把手臂,又再坚持一会。老人带着阿霖和琪缃赶过来,推开房门,就见着立先坐在床边,头不停地往下点着。
老人有些心疼,示意阿霖琪缃不要出声,轻手轻脚走过去,抱起立先放到隔壁的床上,让他可以睡个踏实。这座小院是立先的父亲,前两年在上海置办的产业,只是图往来行商有个歇脚的地方,所以不大,只有两间房。昨夜子浚占了一间,他让立先一起睡在另一间房,可立先坚持不肯,说是不敢叨扰尊长,一定要他单独睡一间房。他还记得,曾经带着立先去出诊,立先非要和他睡在一张床上,他被睡觉不老实的立先搅得一夜没睡,第二天,立先发现了,便记在了心里。
阿霖和琪缃各自捂着嘴,一动不动,静静地看着老人出去又进来。“过来,过来,我们到外面说去。”老人对着阿霖琪缃招手,让他们到小院里去。阿霖琪缃赶忙跟着出去,整齐地排好,等着老人说话。(未完待续推荐票、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