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集微微摇头，说道：“但我终究没有死，这一点很重要。”

元娣苦笑道：“所以我真的很愚蠢，连手下的人都控制不了，差点给他人做了嫁衣。”

元集蹙眉，终是说道：“自大魏创建之初，洛阳城从来没有被攻破过，如果要破，便是城里的人自已让城破。你想要皇位，也有自己的想法，我可以理解。但你选择的时机不对，你选择的方法也很糟糕，最令我失望的就是这一点。”

“我想经过这件事情，你应该能够成长了。”

元娣盯着他的眼睛，声音有些颤抖，说道：“我知道错了，这件事情无法挽回，我就像一个小丑一样被人戏耍。”

“事情已经过去了。”

元集有些不忍。

这终归是他的亲妹妹，看着她梨花带雨的模样，他的心像针刺一般疼。

“对我来说，事情只是刚刚开始。”元娣有些激动，说道：“我以为自己会成为明君，就算是一个女人，也可以登上皇位，甚至比那些男人做得更好。可是结果，我却是不断被人利用，没有比我更愚蠢的人了，我无法原谅自己。”

“我知道你的意思，但实则你真的不必这么去想，事情已经过去了，父皇不会责怪你的。”

元集很心疼，想要伸手抹去元娣眼角的泪花。

元娣没有动作，任由元集那充满暖意的指尖，抚在她冰凉的脸颊上。

“苏扬在哪儿？”

元集怔了一

下。

“他应该在天书阁，火蛮仙客在看着他，他的情况......似乎有些不太妙。”

元娣没再说什么。

她看着那天边夕阳西下，淡淡的金光拂照在她身上，也拂照了残破的北城门。

“我并非想不开，也不是想要推卸责任，哪怕父皇饶恕我，我也没脸继续活下去了。”

“你要做什么？”

元集一把拽住元娣的手腕，瞪着她。

“哥哥，对不起，让你失望了。”

元娣轻轻挣脱，看着元集，轻声说道：“希望哥哥最后允许小妹任性一次，未来你一定要好好的，和余荭嫂嫂一起。”

“没必要的......”元集满脸复杂的看着元娣。

“我真的没脸活下去了，就让我来赎罪吧。”

元娣似乎是下定了决心，猛地挣脱元集，便往前跑去。

有血滴洒落，以她半步问神的修为，自断命脉也不过一瞬间的事情，根本没有人来得及救下她。

一个一心寻死的人，又如何得救？

“妹妹！”

元集痛苦的跪在了地上。

......

秋天将要到来。

山林渐染，云雾如絮，正是洛阳城风景最好的时候，然而此刻街道上不见行人，唯有那一派肃穆的禁卫军四处穿行。

天书阁内，竹林之外。

秋南春、柳思璇、江飞鱼，包括纪丹萱在内，尽皆神色复杂。

方还真、道衍上人看了火蛮仙客一眼，一句话没有说。

在他们面前，坐着苏扬。

苏扬的腿上放着一柄剑，碧天剑。

剑身已经出现无数道裂纹，包括剑柄，轻轻触碰，便会化作齑粉。

“剑的灵性已经消散，哪怕你迈入神台境界，也无法再复原这柄剑。”

火蛮仙客说道。

苏扬没有反应，只是伸手抚了一下碧天剑身，咯嘣一声脆响，这柄跟随他很长时间，与他并肩作战的剑，就此崩碎。

“说说吧，你身上那股力量是什么？那绝非来自于大道的力量，如果你真的入了魔，恐怕世间没有人能够救你。”

火蛮仙客灌了一口酒，然后便将酒葫芦扔给了苏扬。

苏扬伸手接住，默默的喝了一口，说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

火蛮仙客微微眯缝起眼睛。

苏扬当然知道，但他却不能说。

血龙息一直以来都会因他的杀念而企图掌控他的身体，而对战茅兴贤的时候，便是苏扬主动放出了被御诀之气禁锢的血龙，那股血煞之气是他根本无法抵御的，没有彻底变成行尸走肉，苏扬自己也感到很意外。

他当然没有入魔，可一旦真的被血龙占据身体，那他与魔物也不会有什么区别了，甚至会更加可怕。

火蛮仙客似乎也十分清楚苏扬的倔强，明白他不想说的事情，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逼问出来的。

而且他自始至终也不相信苏扬会入魔。

毕竟他看人的眼光还是可以的，苏扬怎么说也是他的徒弟，他的徒弟又怎么可能入魔？

只不过苏扬现在的情况的确有些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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