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攸随即从手中拿出了一份绢帛,递到了刘俭的面前,说道:“丞相,这上面皆是颍川与汝南士族之中少有的青年才俊,他们皆是旷世英才,若能用之,定然可以治理天下,使天下富足。”
“攸今番仔细整理,特呈递于丞相面前,请丞相酌情见纳,如此,对于天下则是有大幸,对于万民亦幸甚。”
刘俭闻言,似乎颇为欣喜。
“有劳公达了,这些人才我一定会好好斟酌,回头予以见用。”
说到这儿,刘俭笑呵呵的看向了一旁的郭嘉。
“奉孝想必也是定有人才要举荐给我吧,不妨一同拿出来?”
郭嘉听了这话,随即想要向前迈出一步,但忽然之间,他似乎想到了什么。
郭嘉在原地愣了一会儿之后,随即笑道:“某今日来此,只是向丞相表示恭贺,但却未曾有什么人才要举荐给丞相,郭某人昔日在颍川浪荡惯了,虽然也认识不少的人杰,但是却无识人之能。”
“什么样的人是真正的人才,郭某也品评不准。”
刘俭笑着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那就有劳奉孝回头好好的想一想,咱们再做定夺。”
郭嘉听了这话,一个劲的点头,口中诺诺称是。
他与荀攸又将关于南阳、汝南及颍川等地方目前的情况大概给刘俭做了一下汇报,同时说了一下他们关于这些地界接下来的施政之法和他们所构思的措施。
商讨过之后,两个人便各自拜别了刘俭离开了宛城的牧署,回去处理他们手中的公务了。
而荀攸和郭嘉走了以后,刘俭随即拿出了荀攸给自己递送过来的那份名单。
他又将荀彧呈递的那份名单看了一看,大概做了一下对比。
之后,刘俭的心中就大致有数了。
他将那两份绢帛又重新的折叠起来,压在了砚台之下,然后他吩咐左右的侍卫道:“去请贾公到我这儿来,我有事与他说。”
侍卫随即领命,去请贾诩了,不多时便见贾诩来到了刘俭的牧署之中。
“末吏贾诩,见过丞相。”
“末吏奉命派人在豫州与南阳探查各县的情况,如今已经整理好了,今日正逢丞相找末吏,正好把最近关于地方的情况向丞相进行禀报。”
“甚好。”
刘俭接过了贾诩所递交过来关于地方的情况,打开大致看了一下,接着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
贾诩做事还是比较尽心尽力的,南阳郡与颍川和汝南郡的地方家族以及地方家族近些年来所做的事情,还有他们之间与袁绍的关系和彼此之间的大致关系,已经被贾诩整理成了一份材料。
这些东西对于刘俭日后整顿南阳郡与豫州还是非常有用的。
整治地方并不能一个劲儿的大刀阔斧的改革,还要了解地方的形势,并清楚地方家族之间的关系,以及他们之间的利益链条与背景冲突,如此方才能够着手有效的进行实施,特别是像南阳郡还有汝南这种在袁绍手中经营了很多年的地方,就一定更要知己知彼。
“文和,做得好。”刘俭出言夸赞。
贾诩淡淡一笑,并未露出丝毫得意的神色。
刘俭大概看了一下贾诩的奏疏,随后说道:“你的这份材料,只是咱们目前刚刚挖掘到的一些信息,但仅凭这上面的内容,就能够看出,这些家族之间的利益以及捆绑程度非同一般,比之当年我在河北冀州的时候,有过之而无不及。”
贾诩说道:“丞相所言甚是,这还只是暂时挖出来的,校事府还没有经过深挖,若是深挖,幕后所牵连的事情和他们的利益纠葛想必是更加之深。”
“不过这也是意想之中的事儿,南阳郡还有颍川、汝南等地,在昔年先帝之时,本来就是地方士族兴旺之地,袁绍掌控了这些地方之后,对地方家族的依赖更深,对他们的放权也更甚,现在各大地方家族在地方犹如一个个小的国中之国,外人针插不进,水泼不进。”
“袁绍在这里为主之时,有事情也只能是寻找他们进行帮忙,但是他们越帮袁绍,袁绍所给他们的宽容程度就越多,他们的势力也就越大,彼此之间经过数十年乃至百多年的利益纠葛与联姻,一个个捆绑在一起,盘根错节。”
“新政想在这里实施倒不是不可能,但是,能够实施到什么程度,只怕就不好说了。”
贾诩这话说的一点没错,而且刘俭心中也非常清楚。
而这些话,刘俭目前所能够与之探讨的人只有贾诩,像荀攸和郭嘉,刘俭不方便与他们进行探讨。
荀攸,荀彧,郭嘉这些人虽然对刘俭也是忠心耿耿,特别是像荀彧这样的人,他的志气也与刘俭的志气捆绑在了一块,但不代表到了涉及重大家族利益的时候,荀彧就会对自己的家族丝毫不顾,完全站在刘俭这一边考虑。
这是大汉朝百多年来的政治立场与地方格局所形成的。
就算是圣人,也终归是有自己徇私枉顾的一面。
所以刘俭目前的这些话只能跟贾诩说。
贾诩虽然也是士族出身,但是他跟中原的这些士族不一样,而且他个人追求的目标也不一样,贾诩追求的东西和荀彧荀攸不同。
他是一个善于保身的人。
而且他出身于凉州,归根结底,与中原的士族还是有很大差别的,甚至可以说是格格不入。
“文和,依你之见,我要在地方开展新政,是度田屯田难以实施呢,还是关于人口生育的政策难以实施?还是官学私学的改革难以实施?”
贾诩摇了摇头,说道:“丞相啊,依照老夫看来,新政在南阳郡和汝南等地,土地方面的事情,这些地方家族是无法干涉的,因为这些事情是关乎于国本的,他们无法反抗,也无力反抗。”
“他们若是不想被丞相抄家灭族,就只能遵循朝廷行政的法度。”
贾诩说到这,就不说了。
刘俭对贾诩太了解了。
这个人,从来都是说话说一半,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一句都不说。
“你的言下之意,他们有力反抗的,就是关于人事任用方面的这件事了?”
贾诩急忙道:“末吏不曾说。”
“你说了……”
“不,不,末吏没说。”
“你就是那个意思。”
“什么意思?丞相,末吏不明白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