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说刘俭在北方执政害民,残暴不仁也就算了,偏偏刘俭所建立的功勋,天下万民皆有目共睹。
凭张任的嘴,是根本不可能否认朝廷这些年来的功绩的,特别是也不能否认刘俭与张飞等人的功业。
而偏偏刘俭和张飞等人所做的事情,在这个天下人眼中是最最忠义的事情。
大汉因为刘俭而昌盛,这是不争的事实!
张飞这一番话喊完,张任身边的那十余名益州兵,都不由低下了头。
很显然,这些人即使这些年身在蜀中,对于北方以及中原之地所发生的事也是多有耳闻的。
他们这个表现就是证明他们已经默认了张飞的说法,在他们心中,他们自己都不是正义的……而刘俭一方却是正义的。
一群自己对自己的立场都抱有否定态度的军队,你让他们这仗又该怎么打?
似乎感觉到了身边兵卒们情绪上的变化,张任的脸色立刻变的通红。
他一脸羞恼的看着不远处的张飞,随即说道:“吾等今日在此以死殉主,汝又何必多言?汝等既然已经胜了,又何须咄咄逼人,侮辱我这将死之人呢?”
张飞的声音依旧如同雷霆一般:“俺听闻足下乃是蜀中名将,益州青年一辈的将领皆以伱张任为尊,而你身边的严将军,更是蜀中豪强中的俊杰人物,深得豪右敬佩!”
“两位乃是大汉儿郎,是大汉子民,更是大汉英杰!活着一世,本当成为我大汉朝在西南的柱石,为何却受袁家的蛊惑来与朝廷作对?”
“俺深觉此事不妥,特为两位将军遗憾。”
“特别是张君,你年纪轻轻,本当是建功立业,名垂青史,恩泽后辈之时,如今这一身本领,没有使到外族身上,没有使到为大汉建功立业上,反倒是用在了给那袁家做看门犬上,你心中觉得值得吗?”
“你觉得你今日一死之后,蜀中百姓,还有人真的能够纪念你,怀念你吗?”
“九泉之下,见了你的先辈英灵,难道真的可以自豪的对他们说你此生无憾吗?”
张飞的话一字一顿,说的很是清晰,震慑在战场中每一个人的耳膜之中。
张任和严颜听了这话,脸上的表情都分外的动容。
望着不远处的张飞,张任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是话头却又被他咽下去了。
此时此刻,他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或是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张任不知道怎么说,张飞心中却门清。
他继续朗声说道:“二位,俺不知道你们此生之志是什么……只是你们百年之后,想让人在你们的墓碑之上刻上袁氏家奴四个字?还是说你们想让人在你们的墓碑上刻上汉朝征西将军侯爵之墓?”
这几句话可以说的是一针见血,让两个人清醒了。
却见严颜缓缓的打马出来,冲着张飞拱着手:“久闻张都护之大名,如雷贯耳,今日一见,果真是人如其名!将军不但长于兵法战阵,更是明理,能辨是非,知晓大忠大义,真乃天下罕见的俊杰人!刘丞相有张都护这样的人作为臂膀,自能称雄天下!”
“只是不知我等是否有幸能够跟随大都护弃暗投明呢?”
张任惊讶的转头看向严颜,没有想到他这么轻易的就向对方屈服了。
可转念一想,严颜说的有什么错呢?
他和严颜都是汉臣,适才张飞所言的在墓碑上刻上汉征西将军侯爵之墓几个字,可谓是他们一生之梦想。
谁又真的希望在自己死后的墓碑上刻上袁氏家奴四个字?
雁过留声,人死留名。
这人活在世上,总得有些大的志向,才不枉身为男儿大丈夫。
说到这儿的时候,就见严颜转过头来看向一旁的张任。
“张贤弟,大都护所言甚是,丞相乃是天下柱石,当今天子乃是大汉之主,是我等应辅佐之人,我等辅佐一州牧使,其实原本也是为朝廷尽忠,何时反成了袁氏家奴?我们一直都是汉臣啊。”
张任的嘴唇轻轻的颤了颤。
他眯起着眼睛,看着严颜诚恳的面庞,随即长叹了一口气。
“将军所言,甚是!将军若是心中已经打定主意!那我也只能归降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