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山下车，就打量起来，这在美国极为罕见的家居方式。

“请，姜先生，见笑了。别墅都是老社长建的，围墙是我建的，中国情结改不了。”

他做着表白，也标榜着自己是个不忘本的人。

“别墅不也有你建的中式结构的？还是园中院，进去和中国的四合院差不多的感觉。”

金福鑫不放过任何一个看上去攻击金福鑫的机会，实际上暗中也含着补充于老歪未尽的话语。

这就金福鑫的功夫了，外人看着是攻击，细品是老伙计之间的互相恭维，有时骂骂咧咧的，却是交情。

姜山兴致很好，毫不客气地与于老歪走在前面。

沿着砖铺甬道，两边全是蔷薇搭起的篱笆，一人多高。

刚才接他们中轿车，沿着一条宽广的水泥路，驶向地下的停车场去了。

整个庄园里不见一辆车，平地上全部用蔷薇和火棘、锦鸡儿、刺玫果和美国绿篱之类的植物做成的篱笆墙隔离成相对独立的空间。

刚才于老歪迎接姜山一行的地方，是整个庄园的中心。

由此呈放射状的，延伸出数条甬道，分别通向各处别墅。

此时，于老歪陪着姜山行走的甬道，比其它的要宽，却是通往庄园的最深处。

前方不知是何景致，难道是游览观光庄园？

姜山这样想着时，于老歪的司机停放好中轿车，急匆匆地赶了上来。

他略为肥胖的身体，非常健壮，额头上冒出些汗珠来。

于老歪向姜山介绍说：“姜老弟，给你介绍一位纯正的美国朋友，斯顿博士，一个为理想而献身的伟大哲学家。”

他说着，从自己宽大的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方洁白的羊毛肚毛巾，递给斯顿博士。

他拍拍斯顿博士的宽阔后背，关心地说：“擦擦汗，不要让冷风吹了，容易沾染邪寒之气。”

斯顿博士十分听话地接过毛巾，轻轻擦拭了额头的汗珠，说是擦，不如说是拭去汗液。

他擦完，把毛巾再次叠成方块，递还给于老歪。

于老歪顺手装入自己宽大的上衣口袋里。

这时，姜山才惊奇地发现于老歪穿着件特别的衣服。

上衣上半截看上去是西装样式，小翻领，对襟时却是盘扣，下摆很宽松，也较长，上面有两个大大的口袋。

口袋里，鼓鼓囊囊，装了不少东西。

裤子也是宽松的，直筒，没有变化。

一双不知购自何处的老北京黑色圆口布鞋，白袜子非常鲜目，在步履之间闪动着。

见到姜山打量他的穿戴，于老歪打着哈哈，连连说“见笑，见笑，这步有后尘了。学着来了个中西方结合，底下是中国的，上边是西方的。”

姜山知道他所谓的步人后尘，是什么意思。

他这样做，却有些画虎不像，反类犬。

他保持着装领口，不用心去看的话，也不会向其他方面联想，居家服装，本就是怎么舒适怎么来。

穿居家服饰接待朋友，只有至亲好友，才能如此。

姜山为了迷惑他，就先满足他的虚荣心，随口称道：“别有心裁，独具一格，不错，真不错，有大家风度。”

其实，姜山知道于老歪想得到的效果，就是伟人风范，但是大家风度用在他身上，就已经很高攀了。

主宾一前一后，侧身相对，边走边唠。

于老歪指着经过的每株细心打理的绿植，一一介绍着它不平凡的来历，甚至它的同胞植株现在何处，身价几何，全部如数家珍。

在他眼里，每棵树都是财富的象征，更是身份的标志。他提到的地方，无不是国际名门豪族。

人真是缺什么，就显摆什么。如此攀比，他的奢望就是身居国际名门豪族之列。

姜山笑哈哈地看着，听于老歪的天南海北拉呱，才真正理解了什么叫做土豪。

庄园并不大，步行着很快就走到最后面的一排高大绿树后面，沿着甬道，进入了一处非常隐蔽的绿篱罩住的玻璃房子里，乘坐上电梯。

绿篱透过的光线之下，电梯一沉，就进入了另一番天地。

灯光辉煌，珠光宝器，令人眼花缭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