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抿了抿薄唇,冷厉盯着牛氏,周身骨骼隐隐发出咯咯声响。
“奶奶,当着我的面伤害我娘,你当我是死人吗?”
牛氏一只手受伤,加上身子本就年迈虚弱,任是她使出了大力,也没能夺走陆锦丰手里的拐杖,气得一头花白的头发如同花枝颤抖:“小畜生,你叫谁奶奶,你就是个野种,我陆家没有你这孙子!”
说着扫一眼浑身狼狈的李氏,眼神怨毒狠戾,“你跟你那不要脸的娘一样,活着惹人嫌,死了埋进土里都污染水源!你别叫我奶奶,我陆家没你们这些儿孙,你们这些肮脏物,只配跟猪同圈,终身同臭!”
究竟是多大的仇恨,多深的厌嫌,才会说出这么恶毒的话来。
陈沐沐朝陆锦丰和李氏看去,李氏脸上沾了灰尘和血迹,蓬头污面的,却依稀看到她苍白的皮肤和灰紫色的嘴唇,依靠着她的身子不断颤抖,显然被牛氏这话深深伤到了心。
陆锦丰面色倒是不变,但拳头紧握,骨节泛白,眼底的深邃也表明了在忍耐的边缘。
陈沐沐有些不忍撇开头,遇到这么一家极品亲戚,确实有够伤脑筋的。
僵持间。
“小畜生,野种,肮脏?”倏忽,陆锦丰微微笑了,笑得百花媚生,霍地松了抓着拐杖的手。
牛氏本就紧紧抓着拐杖,陆锦丰一松手,她把持不住惯性,砰地往后摔去。陆大全没及时抓住她,牛氏便狼狈砸在地上,牵扯到右手被陈沐沐弄得脱臼的地方,痛得一声惨叫,然后整个村子里飘荡着的都是她的咒骂声。
“小畜生,小贱 人,你们几个狗养的,不敬乡邻,殴打长辈,辱骂祖宗,不守妇道,不念亲情,老娘怎么不早点把你们掐死,留着你们祸害!老陆家的名声都被你们玷污了,你们不得好死,天打五雷轰!”
村民们面面相觑,面对牛氏疯狗一般的嚎叫发疯,皆是摇头叹息。
“造孽了,摊上这么个亲戚。”
陆锦丰拳头捏得更紧,薄唇紧抿,眼里的火花几乎要蹦出眼眶来。
陈沐沐有些担忧,刚想安慰他一下,耳边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既然那么讨厌,又不念骨血亲情,见面就跟仇人一样,怎么不干脆断绝关系老死不相往来呢。”
这声音似乎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
陈沐沐疑惑转头,顺着发声处看去,林半仙甩着他的道士宽袖,姿态飘逸,俨然有几分仙人之风,而他身侧,是村长?
一道灵光蓦然从脑中闪过,是林半仙把村长请过来了?他算出他们有难?
“断绝关系?是啊,既然那么讨厌,怎么还要有往来呢。”林半仙的话似乎提醒了陆锦丰,他环顾陆家大宅门前惨状,目光落到一身狼狈的李氏身上,惨然一笑,眼中决心乍现,对嚎叫不已的牛氏道,“奶奶,既然你认为我和娘的存在辱没了你老陆家的门风,侮辱了祖宗的祠堂,那么,我们断绝关系吧。以后桥归桥,路归路,不再是亲人便是。”
“不行!”李氏第一个反对,但她受伤太重,身子虚弱,发出的声音如蚊呐,根本无人在意。
在乡下,最重的便是亲情,她本来就没有丈夫了,要是再失去跟陆家的牵扯,在村里便真的是孤儿寡母了无依无靠了,别人怎么看待他们,儿子以后的名声怎么办,断不能让他乱来!
罗氏注意到李氏的神情,嗤笑一声,推了陆大全一把。
李氏不好受,对她来说,就是最好受的事情。
“这提议好啊!”陆大全得到妻子的暗示,眼珠子一转,对牛氏说道,“娘,反正你也看他们母子俩不顺眼,不如趁今天当着全村人的面断绝关系吧,省的他们以后再来纠缠我们,我们陆家家底本来就单薄,可不能再继续施舍他们了。”
顿了顿,他又道,“这娘两一个水性杨花一个薄情寡义,反正不是我们陆家人,根本对我们无用,再说了他们一个个都是祸害,跟他们早点撇清关系,以后他们惹的恶名就跟我们没关系了。”
听得陆大全的话,牛氏的嚎叫停下了,她眯眼思量,目光在陆锦丰、李氏以及陈沐沐脸上转一圈,又在村民和村长等人脸上转一圈,哼了一声:“那是自然,这一家子祸害,我早看不顺眼了。”
她踉踉跄跄站起来,在陆大全的搀扶下走到村长面前,“村长,今个儿的事情您都看到了,我这大房的不孝儿孙真真正正要气死个人,还把我和大全打成这模样,简直没有规矩,还望村长做个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