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却不肯告诉他们。

就算毒糕点案子他没有插手，却也眼睁睁看着他们落难，受苦。

于道义来说，林墨确实没有义务提醒他们即将到来的危险，于情义而言，他们无法接受这样的林墨。

因为他是林墨，是他的恩师，给了他半条命的人。

他对他，原本是百分之百信任的，哪怕陈沐沐心中有狐疑，他也从未怀疑他。

谁想，林墨在这事情上，却不是真的一点关系都不沾。

“对不起。”林墨对陈沐沐说道，神色间有些歉意，“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小丰他，也该成长了。”

陆锦丰怔愣住：“你做的这些，是为了磨练我？”

“没有困境，哪来的成熟，只有经历过风风雨雨，你才能一步步成长起来。”林墨说道，“所以，看到后来你强大了，变得更加坚韧了，我觉得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陆锦丰捏起拳头，薄唇抿了抿：“值得吗？师傅，你可知道，那一次，陈沐沐她差点就死在牢狱中，我和上官白，差点被神秘的杀手杀死，我娘，还被人打断了双腿？你所谓的磨练，便是拿我们的性命，拿我的亲人来磨练吗？”

他声音嘶哑，带着几分压抑的痛楚。

“师傅，你可知道，我差点就失去他们了。”

说到这里，他浑身止不住的颤抖，一双眼睛里露出痛楚的猩红。

“你若拿我去历练，我无话可说，但你拿我的亲人来历练，不可原谅。”

陆锦丰说着，转过身子，重重吁出一口气。

“你走吧，你想要的强大， 我给不起，也不想去做。”

陈沐沐瞧得眼前的一幕，眼眸微垂，将手悄悄放到她的药包上。

“陆锦丰！”林墨收起脸上的漫不经心，怒道，“就因为这点小事你就与我闹翻，那你可曾想过你那死去的亲娘，还有莫家的那些无辜的人？”

他面容肃穆，带着几分偏执的阴冷，“陆锦丰，你莫要忘了，他们都是因你而死的，你对他们何其亏欠。如今你活得好好的，岂能将仇恨放下，像你这般优柔寡断妇人之仁，能做什么事情？”

他冷笑一声，“所谓报仇，就应当不择手段达到目的，如今我不过是历练你，让你更加强大，你岂能责怪于我，你怎不想想，我为什么要磨练你！这是你的仇恨，不是我的，我在帮你，不是害你！”

陆锦丰身子一僵，没有转身，也没有回答。

陈沐沐知道，莫家那些人，始终都是他心口的一个结，林墨现在提起他们，陆锦丰就算有满心的愤怒，也不能对林墨释放。

因为林墨是在给他报仇，是在帮他强大。

这是他的仇恨，跟林墨无关，林墨所做的事情，都是在为了他，所以他对林墨，只能是感激，而不是仇恨。

这般想着，陈沐沐心头的郁气更甚，抬起头，冷冷笑道：“林墨，你少在那里道德绑架，别说陆锦丰这条命是他和李氏千辛万苦才保下来的，他得对自己性命负责，就说莫家那些人，他们已经死了，死去的人岂能要求活人为他们做什么，我猜莫琴也绝对不愿意看到她的儿子为了复仇不择手段。”

她扯了扯唇，眼中闪过一丝缥缈的怨恨，转瞬即逝，“林墨，不要将你的主意强加给别人，你愿意帮助陆锦丰报仇，让他变得更加强大， 我们很感激，但你不能决定他自己想要做什么。”

她深吸口气，“陆锦丰这条命，弥足珍贵，他的活着，不仅仅是为他自己，还得为莫琴，为莫家的人，为李氏他们。他不是一个人，决不能轻易放弃生命，他就算不复仇，你也不能逼他。再说了，我们的命跟陆锦丰又不是绑在一起的，你训练他就训练他，凭什么把我们也拉进去？”

说到这里她更气了，“你个死神棍，总想着自己不想别人，毒糕点那么大的事情你竟然云淡风轻带过！当初要不是老娘我机智，说不定我现在就已经死在牢狱中了，你现在可是欠我一条命呢！”

林墨目瞪口呆，原本一脸的冷漠被她的连珠炮给轰没了。

看着越说越愤怒的陈沐沐，他张了张嘴，好一会儿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我说陈沐沐，又不是我给你的作坊下毒让你进入牢狱的，我挺多就是没提醒你而已，至于这么苦大仇深的？”

“只是没提醒我而已吗？”陈沐沐扬唇，似笑非笑看着他，“林墨，面子我给你留了，但不要得寸进尺，我可不像陆锦丰那么好忽悠。”

陆锦丰眸光一动：“陈沐沐，你还知道什么？”

他的话里带着颤抖，望着她的眼神带着几分被利用被背叛的悲痛。

“师傅他，还做了什么事情？”

“比起没提醒我们这事情，其他的都不算大了。”陈沐沐移开视线，淡淡说道，“只要他以后不把你当成复仇工具，没将我们一起算计进去，我也懒得计较了。”

既然陆锦丰这么在乎林墨，而林墨暂时也没做出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有些事情她就不说破了。

所谓历练，林墨对他们做的要是说多了，伤感情。

只要林墨知道，他有对不住他们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