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沐沐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问道：“那你要是出事了，我怎么办？”

“你不是还没嫁给我吗？”陆锦丰苦笑。

陈沐沐狠狠剜了他一眼，“那我去自杀，我们没成亲，你就不担心我？”

陆锦丰一哑。

“所以，回答我，你要是留下来，我怎么办？”陈沐沐不依不饶。

陆锦丰神色躲闪，想了好一会儿，才道：“你若等我，我必回去，你若不等，也可嫁人。”

“去你大爷的！”陈沐沐一脚踹了过去，“有你这么说话的吗，要是我在你眼里这么可有可无，那么我们一刀两断，以后你都别来骚扰我了，我们桥归桥路归路，以后相逢陌路，做事各不相干。”

陆锦丰怔愣住：“这么绝？”

“你说呢？”陈沐沐冷笑。

有些人不给他一点厉害，他就不会知道教训。

他现在不是单身狗好不好，自从他跟她表白后，他就有非单身狗的觉悟，他怎么不想想他要是壮烈牺牲英勇就义了，她以后怎么办？

人都是自私的，她一直也没觉得自己有多伟大。

“在你眼里，牛头山的人比我更重要对吧？”

陈沐沐叹息，“可是，即使我没那么重要，那你娘呢？你忍心让她白发人送黑发人？”

陆锦丰摇头，眼里复杂的纠结和沉痛一掠而过。

“战事还没开始呢，你别胡乱猜测。”

嫌她乌鸦嘴？

陈沐沐无语：“做任何事情前，大都是要做了最好和最坏的准备，就算你孤军一注，也得认清事实不是？”

这些年的百川，朝廷的力量一直不断在壮大。

尤其这几年，朝廷兵马所过之处，就没有几个土匪窝还能屹立不倒的。

陆锦丰要选择留下来陪牛头山渡过劫难，一个字。

难。

陆锦丰哑然，好半响才看着陈沐沐，轻叹一声。

“我若是不知道牛头山的困境也就算了，但我既然已经身在牛头山，并知道兄弟有难，岂能在这关键时候抛下兄弟独自离开，背信弃义？”

他苦笑，“有时候道理都知道，只是做起来很难。”

因为他本来就不是忘恩负义之徒，若是他的留下，可以增加牛头山众人三成存活的几率，他岂能狠心转身。

人这一生，总要为一些什么活着。

没心没肺，他总归还做不到那些。

所以，“沐沐，对不住。”

陈沐沐没有应答，她嘴上在教训陆锦丰，其实心底对陆锦丰做法是认可的。

她这人虽然有时候看起来没什么底线，但素来恩怨分明。

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忘恩负义的话，将会背负一生的债，若是放不下，活着也不开心。

沉吟半响，抬眼看着陆锦丰，认真说道：“陆锦丰，我在京城等你，若是你不回去，我不会替你守寡。”

陆锦丰嘴角一抽。

这算是情人告别的方式吗？天杀的乌鸦嘴！

不过她的松口，让他心里格外欢喜，眼睛亮得惊人。

“你想通了？”

她压根就没有不想通，只是不爽别的东西在他心里占的分量比她重要而已。

但他心意已决，她在意又有什么用，还不如成全。

“记得我的话。”陈沐沐移开视线，“我这人没有多少耐心，你若长时间不回，我便找个看得顺眼的男人嫁了。”

还真是没什么立场啊，出去说是他媳妇儿，恐怕都没人相信。

陆锦丰唏嘘着，面上却是带着情真意切的笑容，“放心，你不会有这机会。”

临走之前，陈沐沐翻看了一番陆锦丰的伤口，见腐烂的毒伤已经好得七七八八，确信了欧阳月的医术确实不错后，才放心下山。

她走的是后门，因为牛头山即将迎来大劫难，白梨这个不安定因素是她带上山的，便由她带走。

虽说是路上有个伴不闷，但陈沐沐怎么瞅着白梨，都是怎么看都不顺眼。

白梨却是很开心，“很快就到京城了，很快就能看到他了。”

这个花痴。

陈沐沐嘘了她一声，靠在车厢壁上补眠。

昨晚没睡好，大白天都在打哈欠。

白梨倒是神采奕奕，撩开车帘一路欣赏沿途的风景。

然后一声惊叫把陈沐沐的睡意给惊跑了。

带有起床气的陈沐沐缓缓睁开眼睛，声音从齿缝间挤出来，伴随着几分阴森森的寒意。

“你最好有个扰我清梦的理由，否则我就把你从马车上丢下去。”

“你丢我也没用。”白梨神色略有些慌张，“我们好像被包围了。”

被包围了？

她们还在牛头山的地盘，哪个崽子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牛头山的地界找她们麻烦？

难道是牛头山那些叛徒？

陈沐沐心头一动，撩开帘子往外看去，然后嘴角不可抑制抽搐起来。

她们还真的被包围了，而包围她们的那伙人有点眼熟，为首的竟然是之前打劫她们的人贩子兄弟！

这年头做人贩子，都这么锲而不舍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