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大夫眉头深蹙,神色疲惫。
“其实谣言多数失实,都是捕风捉影添油加醋来的,但能够成为谣言,捕的风捉的影,未必没有一点依据。楚霖不在意小琴的身份和过往,也不曾告诉京里小琴的遭遇,但楚家长子的诅咒却是存在的,纵然我们不信,楚家的人信了,在看到中毒的小丰之后,更是笃定这个传闻。”
“他们是不会让楚霖娶小琴的,一个未婚先育的女子,加上一个被诅咒的长子,说出去就是定北王府的耻辱,但反之,能洗清定北王府的脸面,让诅咒之说不攻自破。”
陈沐沐已经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
“所以当年像你们莫家施压的,不是楚霖,而是定北王府和秋月心?”
莫大夫迟疑了一瞬,点头。
陈沐沐眼眸闪动,而后问道:“那你可恨楚霖?”
“不恨。”莫大夫摇头,“他是我兄弟,也是对小琴真心实意的丈夫,我恨这世上所有的人,也不恨他。如若不然,就我如今的身手,早就找他报仇去了。”
找他报仇,估计也不容易吧。
楚霖那人她见过,半点都不简单呢。
陈沐沐沉吟少许,神色不免有些犹豫。
“你在想什么?”莫大夫哼了一声,“如今老夫身份也跟你说了,都是自己人,你倒还藏着掖着,有什么话不能与我说个明白?”
“倒不是藏着掖着,而是我也不知道该不该说。”陈沐沐说道,“我瞧你对楚霖好感度挺高的,但在我和陆锦丰的印象里,他真不是什么好人。”
“你说吧。”莫大夫挥挥手,“是非善恶我心中自有分辨,他若是没错,我担着,若是错了,我也得找他算账去。”
陈沐沐眼眸闪了闪,说道:“您一直偷偷跟着陆锦丰,想必已经知道他去了京城,并且认了楚霖为父?”
“意料之中。”莫大夫点头,“自当年那事情之后,楚霖心存愧疚不已,这许多年来一直在寻找小丰,甚至放言不论小丰是不是诅咒之子,他都认这个儿子。故而小丰去京城认他,他没理由不接受这个儿子,何况他膝下也没有别的子嗣了。”
这理由好强大。
可是莫大夫,还是护着楚霖。
陈沐沐想了想,决定实话实说:“莫大夫,我曾听小丰说,楚霖在用他的血肉炼药。”
“炼药?”莫大夫脸色凝下来,“这话可真?”
“是真的,小丰身上的伤和毒痕,我都看见了。”陈沐沐想起当初看到的画面,心头不由得生悸,“而且小丰没必要对我说假话。”
莫大夫沉吟少许,说道:“耳听为虚,眼见不一定为实,或许其中有什么误会。”
“都这种情况了,你还护着他?”陈沐沐忍不住斜他一眼,“我都怀疑你是不是陆锦丰的舅舅了,说你是楚霖派来的说客和探子,倒是差不多。”
“人生在世,要想得长远一些,看事情不能光凭眼睛和耳朵,得用心去看。”莫大夫目光笃定,语气凝重道,“我相信楚霖的为人,也相信他不会害小丰,他那么做,必定有他的道理。”
陈沐沐:“”
楚霖都用陆锦丰的血肉炼药,养活自己了,这都还能洗白?
不过当一个人对某种事情非常固执的时候,别人说什么话,他都不会听进去的。
陈沐沐不愿跟他在这种事情上浪费口水,遂转移话题道:“莫大夫,我总感觉你是仇恨的,这些年以来,你到底是在跟谁寻仇,当年侮辱了莫琴的江湖浪子吗?”
“不只是他,还有一些人。”莫大夫说道。
“是谁?”陈沐沐继续问。
莫大夫摇头:“你们还嫩着,知道太多对你们没有好处,我不能说,待你们羽翼丰满,我一定不瞒着。”
究竟是什么人,让莫大夫这么忌惮?
陈沐沐心头闪过千思万绪,默了默,问道:“当年强了莫琴的,便是林墨么?”
“林墨?”莫大夫愣了愣,而后回过神来,“双木林,黑土墨,墨即是默,就是他。”
他瞪圆了眼睛,眸中折射出浓重的仇恨。
“你告诉我,在哪里遇到他了,那个卑鄙小人,是不是也在纠缠你们?”
这反应,也太过于迟钝了。
陈沐沐嘴角一抽,忍不住问道:“您老不是常盯着小丰么,那林墨经常在小丰身边出现,您老就没发现过?”
“许是他已经发现我了,故而总能在我出现的时候避开我。”莫大夫气得牙痒痒的,“这畜生,还是如同当年一般狡猾,已经把咱们莫家害成这样子了,还不肯放过小丰!”
陈沐沐撇嘴:“说不定他还以为小丰是他亲生儿子,这是过来认亲呢。”
以前对林墨的一些行为,她总有不解,如今听得莫大夫这一说,倒是想通了不少点。
如果林墨就是当年爱慕莫琴,并且玷污莫琴的人,那他固然变态,也是太过于爱慕莫琴。
她不是洗白他,只是觉得他要是真对莫琴这么执着,知道莫琴有个孩子,还有可能是他的儿子的话,是不会错过,也不会放手的。
所以,他以师傅的名义留在陆锦丰身边。
所以,为了让陆锦丰的身体好起来,功力精进,他把半生的功力都给了陆锦丰。
所以,他是仇恨楚霖的,时不时就鼓舞着陆锦丰去报仇。
哎也是个偏执变态到扭曲可怜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