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语一边小心地捧了莲花过去,一边羞涩笑道:“小女儿家的心思,到让太后取笑了。”
那太后接过了莲花仔细瞧了瞧,那笑意更浓,便将那莲花递与楚澈,就在楚澈接手的一霎,莲花中竟流出点点荧光,盘旋而上,慢慢消散,席上一片惊讶。楚澈掂了掂荷花,笑说:“好一份小女儿家的心思。”
念语更窘,只得红了脸低下头去,倒是太后望着那萤火虫散去的地方说道:“皇儿莫笑,哀家如她这般大的时候,也独爱这萤火虫,时常夜里睡不着觉的时候便溜了出去瞧那虫儿。”
那楚澈又是含笑看了念语一眼,又转过头去嬉笑着:“听闻母后是在扑萤的时候遇着父皇的?”
“哀家不过是瞧着才人想到年轻时候罢了,哪晓得竟引出皇帝这番糊涂话来,皇帝你还不自罚一杯?”太后嗔笑道。
那皇后替景琰帝满上一杯,他递到嘴边正欲喝下,却是停住了,将那杯子递与周德福道:“朕险些忘了这罪魁祸首了,周德福,把酒赐给语才人吧。”
那皇后与念语皆是一怔,只是那周德福已然拿了酒杯到了念语跟前,她也不得推脱,只得谢恩喝下这新酿的梨花白。喝这一杯梨花白于她自是无碍,只是这杯酒乃是太后所罚,皇后所倒,皇帝所赐,她也不由心中苦笑,要一口咽下亦是难也。
饮过酒,念语复回其位坐下,只觉浑身燥热,却又不欲再引人目光,便只得忍下。倒是坐在她身边的柳絮神情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后,才将自己的寿礼送上。
芷秋将那盒子打开,展了画轴,是一幅观音像。画中那观音踏莲而来,手持净瓶,慈眉善目,衣袂飘飘,行笔间竟颇有吴带当风之意,太后素喜吴道子之画,今日见了柳絮献的观音图,更是喜不自禁,亲手接了过来看,画卷一动,便有一股若有还无的清香飘过。
那柳絮见太后颜色,嫣然笑道:“妾用荷叶煮水,待拿水凉之后,便以此水磨墨,故墨中有几缕荷叶清香,小小伎俩,太后见笑了。”
太后命人收了那画卷,颔首道:“也是个有心人了。”
倒是那楚澈对柳絮颇有几分好奇之心,只因了柳絮素日里不过依着宫规去颐华宫请安时见过几次,而她亦只是安安静静地站在一旁,是也未多加注意,今日方才仔细打量了她。
她一身翠烟色的宫装,斜斜梳一个堕马髻,不过略施脂粉,眉似远山,眸清似水。楚澈只在心中赞道:好一个疏懒清淡的女子,只是这眉目之间,竟觉颇为熟悉,好似在何处见过一般。当下却也不提及,只是顺了太后的意思往下说:“那苏轼曾道:‘诗至于杜子美,文之于韩退之,书至于颜鲁公,画至于吴道子,而古今之变,天下能事毕矣!’,现下朕这后宫,书有语才人,而画有絮美人,真可谓书画双全矣。”
念语闻得此言,颇觉尴尬,却又不得表现出来,也只得一笑带过,趁现下众人俱是将那注意放在柳絮身上,她便轻声吩咐竹喧拿杯清茶过来,竹喧领命行事,端了清茶上来。
就在竹喧端茶入亭朝念语走去之时,不知怎的竟失足一滑,那茶杯便飞了出去,竹喧不由失声一呼,将那众人的目光都引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