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一握,倒成了他来安慰她。
“无妨的。其实那时候,我也并不害怕。”
可是琉璃害怕。
“反倒有些兴奋,因为母后居然动手打了皇兄。贵为天子的皇兄,像上天一样不可侵犯的皇兄,居然乖乖跪在那里挨打。”
说到这里,他甚至笑了笑。
“母后空手打了几巴掌就打不动了,我居然跑上去帮忙。那时候人小,拿不动别的,就拖着这枝箫过去。”
他从琉璃手中轻轻取过白玉箫。
“你看,就是这支箫,我拿着它朝我皇兄背上狠狠打了几下。”
琉璃哪里敢看。
“后来不知怎的,我们母子三人就哭着抱成一团。隔日又母慈子孝兄友弟恭,一切都像未发生过。唯一断掉的,就是这支箫。”
阿弥陀佛,如此便好!
既然没有宫变,琉璃觉得自己的小命总算有希望保住了。
“断箫无用,本该丢弃,我不舍得就要了来,后来又让工匠用玉重新包裹。”
要琉璃说,一定是丢弃了好。
就像不好的记忆,一定要赶快从心里抛掉。
端王却说,万幸留下了这箫。
“多年后我才发现,长乐宫中器具无数,但真正算是我娘旧物的,也只有这一支箫。”
第二次,他没有称母后。
“琉璃小姐,你可明白?”
琉璃懵懵懂懂的,抬起眼来,迎向端王温柔的视线。
“是我刚才说的故事,惹王爷伤心了。”
石塔中的母子,深宫中的母子,都只能相依为命。
两个孩子长大之后,人生天差地别,却因为琉璃而有了关联。
莫非这就是命运?
琉璃正胡思乱想着,冷不防发现那张俊秀无敌的面孔已经俯到自己眼前。
“王,王爷?”
“琉璃小姐,那晚后来你是不是又见过什么人?”
银针海龙的温暖下,琉璃觉得自己僵成了冰块。
“后来,后来我找到了宝瓶。再后来就被成大人他们找到了。”
这的确是实话。
端王却不肯信。
“那晚塔中出事之后,本王可是非常愧疚,非常牵挂琉璃小姐。”
再牵挂,不也仍跟着影卫连夜回城了么?
琉璃暗中双手握拳,拇指指甲掐着皮肉,提醒自己不要陷入那双黑眸。
那么黑,那么亮。
“听说琉璃小姐平安脱险,本王真是又惊又喜。”
又澄净,又幽深。
“不知你是怎么找到出路的?”
就像秋日的潭水,教人溺死而不悔。
“我……摸黑摸着摸着,不知怎么就摸出去了。”
潭水泛起忧伤的涟漪。
“对本王也要保密么?”
“琉璃不敢欺骗王爷!”
端王眸光一闪,似乎还要再说什么。
突然亭外传来一声怒斥:
“阿崎,你这是成何体统!”
阿崎?
是了,端王的名讳正是越千崎。
琉璃扭过头去,只见九曲石桥上有一小队人正匆匆走来。
为首一人身着紫金袍,头戴青玉七旒冠,真是贵不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