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富丽堂皇的酒楼已经被砸得面目全非,石板地上尽是湿漉漉、黏糊糊的粥。
负责放海椒面的老鸹叔挨了几拳,和几个伙计坐在地上不住叹气。
门口停了一具尸体,几个衙差和一群叫花正守着尸体相争不下。
一见成远步来了,双方都争着告状。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先来禀。”
成远步一颔首,老鸹叔就先叹了口气。
“今早开始施粥,原本一直好好的,人也越来越多。”
像往年一样,来领粥的大多是城中的叫花子,也不少比叫花子只多了个住处的贫民,还有些泼皮无赖会来讨口吃食。
据说事情的起因是有一个叫花领了粥,正要找个位子享用,却被旁边的人挤跌倒了,两下争执起来就动了手。来领粥的叫花本来就多,又各分帮系,于是就变成了群殴。
混战之中,这个老叫花不知怎的就倒地死了。
“你胡说!我瞧得清清楚楚,就是赖皮陈三一拳打在了老梆子脑后!”
一个小叫花愤怒跳起来,指着衙差就骂。
“皂皮狗!得罪不起陈三只能放他跑路!横竖叫花子的命不是命!也不瞧瞧小爷手里这条打狗棒!”
衙差赶紧将他制住,又把他手里的竹棒折成两截。
“拳脚无眼,单凭你一张口也做不得证据。你再胡闹,只会被追究斗殴之罪。还是带他回去好生安葬吧。”
成远步摇摇头,让衙差把尸体和小叫花一起带走。
“等等!”
琉璃看着被拖走的尸体,心中很是不忍。
“我这里还有些银两,权且给他料理后事。”
她掏出荷包,把里面所有的碎银子都倒了出来,大致也有十来两。
十两银子已够买不少米,让普通人家过一个月了。
对叫花子来说,无疑是笔巨款。
小叫花呆呆接了银子,突然啐了一口。
“谁要你的银子!”
琉璃来不及躲闪,已被碎银子砸中。
好在成远步见势不好,已及时把她朝旁边一带,这才只是鬓角擦伤了两处。
虽然又惊又吓,琉璃倒也不愿责怪那个小叫花。
“毕竟是我们施粥出了差池,他正满心悲痛,也难怪会有这种举动。”
成远步看了看她。
“季三小姐这施粥还要继续么?”
琉璃点点头:“我再设法多安排些人手,明日场面应该就不会失控了。”
成远步略一沉吟。
“不如我每日派一队衙差过来巡视。”
琉璃正要道谢,就听见身后有人高声说道:
“不必了!”
端王领着一队侍从威风堂堂地走进来,扫了一眼室内狼藉。
“即日起你们就在这里镇守,一切但凭琉璃小姐吩咐,不必再来请示本王。其他四处本王也布置了人手。老鸹叔请尽管差遣他们。”
侍从齐齐诺了一声,果然威武整齐。
“一听说这边出事,本王就赶来了。琉璃小姐没有受惊吧?”
他的目光掠过琉璃鬓边的伤痕,微微一滞。
“我很好。”
琉璃说的是实话。
她的手被端王握住,心中就安定下来了。
“如此便好。看来是多亏了成少尹及时赶到,本王一定要好好酬谢才是!”
“下官职责所在,不敢邀功。”
成远步拱了拱手,向端王请辞。
琉璃赶紧谢了他一句,却见他回眸一望,声音有些迟疑地问:
“不知……负责打点施粥的其他几位现在何处?可有受到惊扰?”
“你是在问华姐么?”
端王呵呵一笑。
“今日有雪,她瞧着不高兴就懒得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