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胡去哪里了?离得远么?怎么还不回来。”
琉璃明知故问。
李妈妈回答得恭恭敬敬,仍然不漏半点口风。
“老胡去置办小姐昨天吩咐的东西,想来要等全办齐了才回来。”
“我听说宰三牲既要力气,又讲究身手,需要一群汉子协作才能弄。妈妈年纪大了,自己上阵,万一有什么闪失可不好。”
“老仆自有老仆的办法,请小姐不必担心。”
李妈妈说着,就请琉璃移步隔院的畜栏。
老胡之前采买回来的猪牛羊都圈养在这里。旁边还有一个鸭棚,一个鸡舍,此啼彼鸣十分热闹。
“这都是老胡依照小姐吩咐买回来的。今晚要用哪几只,还请小姐来挑。”
“李妈妈既有经验,从其中随意各选一只就是。”
“老仆谨遵小姐之命。”
李妈妈应了之后,又说宰牲血腥,请琉璃先回房歇息。
“我倒不怕血腥,就想看看妈妈要怎么料理这些牲口。”
琉璃坚持不肯回后院,李妈妈也不再劝。
“小姐既然想看,老仆就献丑了。”
李妈妈说着,就将衣襟折到腰间绑好,又将裹头的帕子扎紧了紧。
也就这两个动作,琉璃觉得眼前的中年妇人瞬间变年轻了,多出了一种英姿煞爽。
类似的气质,她究竟是在哪里见过呢?
正琢磨着,李妈妈已从圈里赶出了一头猪。
琉璃当时点的都是三岁的牲口,这头小公猪浑身粉白绝无杂毛,看上去格外精神。
或许知道寿数将终,小公猪一出圈就非常警惕。
来到院中哼了两声,不等李妈妈伸手捉它,就猛地蹿了出去。
这头猪养了三年,少说也有百十来斤,又正值壮年,跑起来连地皮都踩得发颤。
月圆尖叫一身,抓住琉璃的胳膊不敢动。
琉璃也吓得闭了闭眼,只感觉一阵凉风从身边刮过。
“小姐觉得这头猪如何?”
李妈妈在旁边请示道,声调平稳如常。
“好,很好……倒是……很健壮活泼的模样。”
琉璃颤着声,从牙缝里挤出话来。
“小姐既然说好,那就是它了。”
李妈妈说着,也不动,只冷眼看着那头猪在院里惊慌地兜圈子。
兜了两圈终于兜回来了。
刚跑过她们身边,只听李妈妈轻轻喊了一声“站住!”
小公猪的猪颈就被她按住了。
琉璃听说杀猪匠杀猪时总要几个体大有力的助手,有人按蹄,有人拽尾,有时不小心还会被猪挣脱或撞出人命。
眼前李妈妈的个头比琉璃还要瘦小,一只枯瘦的手却按得小公猪动弹不得。
另一只手飞快掀起猪耳朵,在耳根处捏了一下。
说也奇怪,刚才还在尖叫挣扎的小公猪就轰然倒地了。
“拿盆子来!”
李妈妈一声吩咐,良辰就慌里慌张端来一口铜盆放在猪头前。
“小姐,请站远些。”
银光一闪,李妈妈从头上拔下一股发钗,又伸手绕着猪颈划拉一圈。
琉璃还来不及惊讶,就瞧见鲜血汩汩流进了铜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