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如此,可如今想要坚守,又谈何容易?”
宝瓶并没有详细说明商号到底面临了多大的危机,不过琉璃相信这应该是真的。
否则那些老掌柜也不至于如此灰心。
“不知道都是哪几位掌柜想要告老还乡?”
琉璃想了想,又这样问。
“我也不记得都有谁,总之几家老店的都在其中。”
宝瓶说着,忽然“哦”了一声,补充道:
“其中一位,正是“珍季祥”的王掌柜。”
说这句话时,宝瓶的语调也说不清是怜悯,还是嘲讽。
琉璃却如同被人当头甩了一记耳光一样,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心里更是七上八下。
“什么,王掌柜竟然也这样说?”
别的铺子也就算了,可是“珍季祥”的掌柜怎么能够这样呢?
不说“珍季祥”是季家商行所开的第一家铺子,王掌柜当年是与季柏年一条船出海,一口锅吃饭的难兄难弟。
就说施粥这件事,原本就是琉璃为了帮“珍季祥”的生意才想出来的。
那时候王掌柜就一直托称有病在家休养,大小事务一律交给老鸹叔,实际上也是由琉璃在做主。
琉璃为了施粥的事,也算绞尽脑汁费劲心血。
如今不但因为施粥的事自身名誉受损,还连累了季家和季家商行。
在这种时候,“珍季祥”的王掌柜不说力挺,反倒急着撇清关系,着实令她感到心寒。
琉璃呆呆地站在窗前,一时半会儿说不出话来。
“你还指望他对你三叩九拜,跪谢大恩么?”
看琉璃一脸难过的模样,宝瓶偏偏要在旁边冷嘲热讽。
“如今都说季家无能,让个小姐自作主张,才导致了这么多的是非。掌柜们也个个拿着这种说法当挡箭牌,只说自己年老体衰,不堪再当重任。”
她说着说着,突然冷哼一声。
“当初我怎么说来着?你只当为人家着想是好的,却不想想人家是要你这份好么?”
琉璃苦笑一声,不想再声辩什么。
“后来呢?他们就真的走了么?”
“要走也不能那样快。不过舅母也是被吓坏了,所以才惹出了后面的事情。当然,也是托你那巧嘴好丫鬟的福。”
原来宋氏惊惶之下,遍问身边的人都没有对策。
这时候,琉璃的贴身丫鬟阿丝突然告诉了宋氏一件事。
“当初肃王是不是拿了特许文书给你?”
“的确有这事,不过,我等肃王走后,就把文书都烧掉了。”
听了琉璃的回答,宝瓶又是一声冷笑。
“你那好丫鬟当时可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她将这件事原原本本告诉了舅母,”
特许经营这种事,平时可能是麻烦,如今对风雨飘摇的季家商行来说,却像是一根救命稻草。
至少,在宋氏眼中是这样的。
可怜她一个内宅妇人,并没有什么见识,只知道背靠大树才好乘凉。
于是过了两天,宋氏打点了重金厚礼,趁着夜深人静悄悄送去了市舶司司长陈大人府上。
哪知肃王在金陵整肃了一个月的官场,陈大人早已像其他官员一样已成惊弓之鸟。
就和琉璃推测的一样,陈大人非但不敢收此贿赂,更为了彰显自己的清白,直接将送礼的仆人扣下,又写了一封陈情表,连同几箱贿赂连夜呈给了肃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