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瞧,大夫用的金针同这叶子一样都是细长又柔中带韧的。若是一直捏在手中灌注力道,倒是容易掌握。当成暗器射出的话,没有一等的内力是无法驾御的。论轻巧比不过梨花针,论狠毒比不过蒺藜丸,论隐匿比不过暗青子,但凡练家子,谁会想用这个?哪怕是一根普通的缝衣针夹在掌风里,也比它来得强。除非……”
“除非他没有选择。”楚暮云若有所思,“如果是蓄意谋害,应该是一早就准备好更可靠的凶器了吧。加上贝洁舲也是半路上船的,所以我看这更像是有人临时起意想除掉她。”
围绕这个临时起意的凶手是谁,众人又展开了一番热烈讨论。有人押秦刀,有人押林宝槎,有人押越怀远,也有人认为是贝洁舲自己的苦肉计。
“你们忘记了么,当初在香溪口贝洁舲曾瞧见罗四凤朝林宝槎屋里走去。也许她还看见了别的什么没有说出来,而罗四凤想将她灭口呢。”丁芙蓉独辟蹊径,说完还朝唐十三征询地望了一眼。
“说实在的,我感兴趣的是……”一直没说话的唐十三懒洋洋地打了记哈欠,“这第二套金针的来历。”
琉璃看了她一眼,略带惊讶道:“你同我小叔叔倒是想法一致。”
雷恒说,如果能找到第二套金针,真相也就不远了。然而林宝槎不赞同搜船。她既是主人,又是一船之长,自然必须顾及客人和船员的感受。
“毕竟没有真的出什么茬子。”她扬着头,目光缓缓向四周流转,“事不过三,我想应该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雷恒并没有坚持自己的主张。不过他比林宝槎悲观多了。
“如果真有下一次,”是夜,琉璃听见他同越怀远在船尾小声地议论,“只怕就不会这样轻易收梢了。”
“你是说,真的会有人丧命?”越怀远哈哈大笑起来,“屡战屡败,三次下手,三次徒劳无功,那样的绝世蠢才还能真闹出什么不成?”
“那句话说得不错,事不过三。王爷以为一个已经失败过三次的人,还能容许自己继续失败么?”
片刻沉默之后,雷恒继续若有所思道:“何况,那三件事情,真是出自一人之手么?”
越怀远想了想:“确实有些蹊跷。投毒应该是针对阿宝的,金针却是要扎你的小美人儿。沉船么,这点是最无稽的,除了耽搁我们半日行程,完全看不出还有其他什么用意……”
雷恒突然一拍船舷:“耽搁!不错,正是耽搁!”
琉璃只当他已经醍醐灌顶想到了关键所在,正努力竖着耳朵偷听,不料雷恒话锋一转,竟同越怀远论起宁河夜景来。什么象鼻山之苍茫,大宁河之秀媚,琉璃听得无趣便要转身离开。
就在这时候,在船的另一侧响起一阵骚动。
赶过去时,琉璃只看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被人架开。她险些没认出这个又哭又喊的女人就是罗四凤。在她印象里,罗四凤虽有种种不堪,却是个爱把自己收拾得光鲜亮丽……甚至可能是太过光鲜亮丽……喜欢夸夸其谈的虚荣女。即使是之前扑到雷恒怀里装疯卖傻时,她也是极注重姿态是不是宛转,是不是楚楚可怜的。而眼前这个女人却是完全不顾脸面了。
钗横了,发乱了,水红色的纱衣一角掀起,像是刚叉过腰不小心被撂上而忘记放下,大喇喇地在红衣紫裙之间露出一抹耀眼的水葱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