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野的身上只穿了两件衣服——黑衬衫,皮外套,一条黑色长裤,锃亮的短皮靴,整个人站在雪地里能发出一道无形的气场,可惜这样的气场纵使能抵挡野兽的靠近却抵挡不了这冰天雪地里的寒气逼人。
他没有因为寒冷而离开,反而勾唇一笑,像是跟漫天大雪挑战似的直挺站立,双手插袋,纵使浑身落满了雪花也无损老大的威严。
门内,叶清舞深吸了口气,听不到外面的动静,她猜测着他已经离开,然而她没有勇气打开门来查看他是否真的已经离开,想了想,终于缓步上楼,站在属于她的301室前,掏出钥匙开门。
室内一片漆黑,她没有第一时间开灯,而是走到窗户前向下查看,旦见那个男人居然还直挺挺的站在雪地里,心脏猛的一震,顺着墙壁坐在靠窗的沙发,浑身一阵无力。
他不可能影响到她的!
他们不是朋友,甚至连熟人也算不上。
叶清舞拉上窗帘,走向浴室,‘啪’一记打开灯,开始梳洗,准备睡觉。
这样冰冷的天气,只有被窝才能让她的身体温暖起来。
莫野抬起头,看着那个‘刷’一记响起来的三楼房间,他一直查看着这幢楼房的灯,从她上去之后,只有这一个房间响起灯,毋庸置疑的,那是她的房间。
其实以他的身手,完全可以顺着管道和每层楼房窗户突出的位置轻而易举的到达三楼,橇开锁更是易如反掌,然而这一回,他突然不想勉强她,不想听到她反抗的声音。
让她自己主动打开门迎接他的光临,那才是最完美的。
站在原地,此刻他的外套只是一件薄薄的皮衣,头发上已经沾满了飘落的雪花,雪花越飘越大,很快,地面积起了雪,将他的双脚掩埋。
刺刺麻麻的冰冷感袭来,从脚裸开始至身体,至骨髓,不断蔓延,而此刻他的脑海里,想着的却是她转身上楼前,倔强的表情和眼角那滴隐约闪烁着的晶莹。
他莫野有过很多女人,自动送上门的更是不计其数!以前的他最自鸣得意的就是对女人他从来不需要用强的,只要勾勾手指头,就会有不计其数扑身上来让他玩弄,可对于这个女人……
他没有像对待那些女人一样对她。
她说她爱冷寒夜,愿意为他牺牲自己,她臣服在他身下的时候,明明身体跟他一样享受,却总强忍着不让自己沦落,她是他遇见过第一个遵从理智,没有因为身体的欢愉而变得放浪的女人。
她是不一样的,所以她没有跟别的女人一样迷恋上他的身体,反而一声不吭的逃离了。
而他,鬼使神差的追来,只想继续……征服她。
虽然并不想去关心,可还是忍不住的打了通越洋电话给第五监狱的老师!
通完电话,叶清舞隔着窗户外下望,外面的雪越下越大,而那个快变成雪人的男人却仍然固执的不肯离开。
……‘哦,那个莫野啊,他的案子重新审理,已经无罪释放了!’……
重新审理,无罪释放?!
这是不就证明了他并不是那种十恶不赦的坏人?
也并非是她以为的越狱!
这个男人,还真是令人捉摸不透!……看起来明明邪恶得要命,做起事来疯狂得要命,现在又固执的要命!可这么邪恶这么固执的男人,却从来没有对她用过‘强烈’的手段,每一次他都是以诱.惑封缄,向人证明他的魅力无限。
实在想不通,刚出狱不到一个月,他来这里做什么?难道真的是为了来找她?
不可能!
叶清舞很快否认了这个可能,‘刷’一声再度拉上窗帘,努力让自己的心变得无动于衷。
她跟他并不是很熟,就算他被冻死了应该也不关她的事。
对,不关她的事!熄灯,睡觉!
冰冷的夜里,被窝、空调、睡眠……这一向是人们最大的追求,叶清舞也不例外,每每下了班回到家,随便的吃点什么做为晚餐,就会早早的上床睡觉,有时候看着电视不知不觉就睡着了,有时候也会把笔记本摆在被子上面做些未完的事。
然而不管是怎么打发睡觉前的这点时间,被窝永远都是她最无法舍弃的地方,只要躲在暖和的被窝里,似乎外面不管刮风下雨大雪还是冰雹都不关她的事。
可不知为什么,今夜就是睡不踏实,辗转反侧了无数次,脑海里总时不时的出现楼下那道快变成雪人的身影,终于迷迷糊糊的睡过去,却又在梦中被一个长得像莫野的冰雕惊醒!
无奈,她只得套了睡袍起身走到窗户旁,拉开窗帘察看,一片雪光之中已经没了那道突兀的黑色身影。
果然,是她多虑了!
这样的冰天雪地,傻子才会一直守在下面,他当然已经走了!
然而正当她要走开,那片雪地却突然隐约的动了动,定眼一看,那道身影分明是在雪地之下。
叶清舞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这一刻她再也没有多做考虑,快速的开门奔到楼下,扒开厚厚的雪将他整张脸露出来时,她震惊的呆愣了几秒,她没想到他居然真的还在。
‘叮铃!’一声!
她注意到了他的手边,那只他当做‘圣诞礼物’送给她的圣诞铃铛还紧紧的捏在他的手中,莫名的眼眶一热,紧张的扒开他脸上、身上的雪,将他从大雪中捞了出来。
“莫野、莫野!”她拍着他的脸,根本毫无温度,难道已经冻死了吗?这样的认识吓到了她,她赶紧用力的拖起他:“莫野,你不要死,你死了这里的警察一定会查到我身上的,你起来,快起来!”
似乎还有一点意识,他的双腿因为她的叫喊而站立了起来了,可眼睛还是紧闭着,他的双腿无意识的跟着她的力道向前迈动步伐。
走进铁门,一级一级的步上台阶,几乎费去了全身的力气,终于将他扶进了家门。
脱去他身上的外衣和牛仔裤,将他如冰块般的身体用羽绒被包裹了起来,看着他被冻得青紫好无血色的脸,她不经害怕了起来。
“我又不是上辈子欠你的,凭什么要管你的死活!……但是莫野,我既然管了,你就不准给我死!”叶清舞懊恼的看着摸去毫无温度,还是冷得像冰的男人,想了想,立即走进浴室接了热水开始给他擦身。
从头到脚的擦完,又从柜子里拿了床被子压在他身上,这才感受到他的身体暖和了起来。
她也累得筋疲力尽,在床边泛起了困来。
天光大亮的照射到她脸上,她吃力的睁开眼来,抬头看床上的男人,却见他身上的被子已经不知何时被踢开,而晕迷中的他却还梦呓得起劲。
“该死的,你想死在我床上吗?”她重新为他盖上被子,一边整理着,一边侧身去听他的梦呓。
“……别跑……我不准许……抓到!”断断续续的实在听不真切,看他的眉头一直紧皱着,应该是在做着什么恶梦。
清舞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却沾了一手的汗,他此刻的温度高的吓人!这样也是难怪,当了几个小时的雪人,不生病才怪。
倒掉昨晚上为他擦身的水,又重新接了盆热水为他擦了擦身,看他仍然昏迷不醒,外面的雪又几乎封了路,看来没办法带他去医院,只好去附近的药店给他买成药了。
原本只是买药,却又转去了超市,买了满满两大袋的东西。
拎着袋子站在门口,掏出钥匙正要开门的时候,心里莫名的涌起了一股暖意,在这瑞雪冰冻的世界,家里有个人在等她,似乎变得不再那么寂寞冰冷了。
开门进屋,快速的放下手里的东西走进房间,看着床上的男人还没有苏醒,松了口气,取出药遵照上面的服量取出了两颗塞进他的嘴里。
“莫野,把药吞下去!”她在他耳边吩咐,只见他喉咙动了动,听话的咽下了药粒,叶清舞微微一笑,颇有股成就感。
时间不早了,打了通电话请假,又进厨房做了两人份的饭菜,端着饭走进房间,看着昏迷中的男人,想了想,又走回厨房,将饭倒时锅里再加两碗水,开火熬成稀饭,重新端进房里。
“莫野,张嘴!”
叶清舞看着他乖乖的张开嘴,唇角不由得扬了起来,这个男人平日那么拽那么霸道又嚣张,没想到生了病居然变得这么听话。
她将稀饭送进他嘴里,然而却有一部分流了出来。
急忙擦了擦他的嘴角,取过一旁的枕头将他的头部垫高,重新喂上稀饭,终于,全部都顺利的吞了下去。
一碗稀饭很快吃下去了,将碗端回厨房,她这才发现自己的午餐还没有吃,饿了一个早上全在侍候那个她本应该憎恨的男人,不由轻嗤一声:“我这是中了什么邪?”
吃过了晚餐之后,莫野还没有清醒过来,叶清舞开始有些担心了,坐在床边不时的探着他的体温,听听他的心跳,翻看他的眼睛。
他没死!
她可以确定他没死,可是已经一天过去了,怎么还没有醒过来呢?
量了几次体温,已经控制在38度,应该是渐渐的退了烧了,这死男人怎么这么能睡?!为了便于照顾,她只好将客厅的沙发拖进房间,与他面对面的躺下。
眨着眼打量着他,昏黄的台灯下,他的五官很立体,睫毛很长,横过手指测量,足足有她半截指腹那么长,一个男人怎么能有这么长的睫毛,真是让人嫉妒!
手指下滑,他的眼皮遮盖着他时刻透着邪气的眼睛,当初她就是因为那双眼睛才会注视到他。
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所有人都毕恭毕敬的看着她,听她讲课,只有他趴在桌面上睡觉,像小时候班级里的坏学生无视与老师的存在。
她自然的上前拍他的桌子提醒,而他猛的一记抬头,却将她吓得倒退了两步。
就是因为这双眼睛。
而他,仅是扔给她一记嘲笑,她以为他接下来会不屑一顾的继续睡觉,却没想到接下来他听得比其它人更加认真,盯着她的眼神也比任何人都来得专注。
感受到眼皮下他眼珠的滚动,她立即缩回了手闭上眼睛假装睡觉,过了几秒耳边没有动静,她再次大胆的睁开眼,看着他侧着身子的睡姿,手指又重新伸了出去。
男人的脸颊有着意料之外的光洁,虽然不至于毫无斑点,可在男人中足以算是中级以上,他的鼻子高挺适中,唇瓣稍薄一些。
唇薄的男人情薄,现在他对她纠缠不休,因为她的拒绝反抗而更挑起了他的征服欲,一旦她向他屈服,他又多久会玩腻呢?
她开始在心底跟自己打起了赌!
一个月?不,一个星期!最长也绝不会超过半个月。
她的手指在他的唇瓣流涟,想起昨天楼下那记狂野的吻,心神莫名的荡漾了一下!莫野,真是人如其名的狂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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