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腰背挺直地跪在那里,安静得仿若不存在。
在冯嬷嬷去找人的空档,老夫人拉着大夫人说起了话,倒是丝毫不介意沈云苓在场。
“我知道你心中有气,但等你有一天明白咱们的处境了,自然就能理解我此时的决断了。”
大夫人毕竟是裴铮的生母,也是最疼爱的大儿子遗孀,老夫人到底还是向着她多一些的。
若换作其他几房,老夫人不会拉着她们谈心,更不会一再包容。
沈云苓都能看明白的事,偏偏身处其中的大夫人犯糊涂。
“儿媳不敢生母亲的气。”大夫人收回被老夫人握住的手,疏离道。
老夫人低笑一声,倒也不恼,“你惯是有什么说什么的性子,那点情绪都挂在脸上了,没必要逞口舌。”
她坐正身子,指了指地上跪着的沈云苓,“你若希望子陵好,那她就不能死。”
只要有正房夫人在,子陵才是裴家的,才是自由的,裴家才能是独立的。
这话她不便同快人快语的大儿媳说,只是不断重复着,大夫人以后会明白自己的。
大夫人不知老夫人心中所想,更不清楚现在的时事,只觉得老夫人夸大其词,为了护住这哑巴什么话都说。
真是老糊涂了!她在心底咒骂一声。
“母亲说什么便是什么了,儿媳不敢有怨言,儿媳心中实在挂念子陵,恕儿媳不便奉陪了。”大夫人干脆不装了,起身要走。
“你不是想把你姐姐家的庶女塞到子陵房里吗?”老夫人话锋一转,“我虽是知道,但并不代表认可。”
她看着止步不前的大夫人背影,刚端起茶盏准备喝一口,却发现茶水已经凉透,微微蹙眉,朝外泼了出去。
“我知你打得什么算盘,也知你不喜听我说话,无妨,你想塞便塞吧,只是那丫头一看便是个心机深沉的,恐不安于室。”
老夫人靠回在椅背上,说了这么久的话,她也有些疲累,“很快你就会明白我为何执意留下沈氏了。”
“好了,你去吧,不必和子陵提起沈氏,等他完全康复时,把沈氏和你那庶出外甥女一块带去,子陵定不会拒绝你。”
老夫人走的每一步都是精心算好的,沈云苓听着细细琢磨下来,不由得脊背发凉。
她这枚棋子在老夫人手中的作用被发挥的淋漓尽致,恐怕自己若真有一命呜呼的那天,也能把棋子的价值发挥到极致。
大夫人始终背对着老夫人,对她的话也只觉得是危言耸听,不屑一顾。
等老夫人说完,她也头都不回地走出了寿康居。
厅内顿时只剩沈云苓和老夫人。
“你是个通透的,定然听出了我刚才话中深意。”老夫人的声音透着无奈,“你也是个可怜人,若非无奈,我也不会拉你入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