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渐渐变得刺眼，昨夜结下的冰正在慢慢融化，血与水的融合慢慢淡化了门前的血腥味，顺着渐渐凝集的积水流进了门前的下水道里。

救护车呼啸而来，又呼啸离去，门前不断有穿着警察制服的人进进出出，里面的尸体都已经清理干净了，就只剩下唐陌怀里的那一具法医迟迟没有上前。

救护车上，医生给程晓暖做了检查，道是她只是受了惊吓，休息一下就好。

但在另一辆救护车里，江蝶就没那么幸运，唐阡替她脱下羽绒服时，赫然出现在眼帘的猩红吓得他几乎窒息。因为宽大的羽绒服挡着，再加上江蝶穿的是黑色裤子，他竟然没有发现那里面已经满是鲜血，羽绒服掀开的那一刻，浓郁的血腥瞬间弥漫了整个救护车，连护士也跟着紧张起来。

“不好了柳医生，孕妇大出血，恐怕要早产！”

护士口里唤的柳医生恰好就是当初第一次给江蝶做检查，后来被唐阡嫌唠叨换掉的那位。她刚才一看到送进来的是江蝶，顿时看向唐阡的脸色就不好了。现在一听到大出血，语气更加严厉起来。

“先输血！通知医院准备手术！你家属干什么吃的，好好的姑娘被你照顾成这样，还要命吗？”

唐阡本就内疚，听到那医生骂他也不反驳，只是低垂着的眼眶有些抑制不住的湿热起来，他跪在担架前紧紧地握着江蝶的手，在心里一遍一遍乞求着平安。

大概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内心的内疚和沉痛交织着，双眸凝聚着无尽的恐惧，生怕一松手眼前的人就不见了。

中途江蝶醒了一次，是被疼醒的。她在睡梦中整个身子疼得难以自持，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正从她的身体里一点一点流失……

她从惊慌失措中醒来，看到唐阡顿时泪眼婆娑，一只手颤抖地护住肚子，另一只手慌乱地撵着唐阡的领口，伴随着虚弱的声音，泣如雨下……

“唐阡，救他……一定要救他……求求你一定要先救他……”

她自是知道唐阡有多期盼这个孩子，她宁愿自己有事，也不要孩子有事。

唐阡俯下身来，在她苍白的唇上深深的落下一吻，凛冽的沙哑声传来：“别怕，你跟孩子都不会有事……有我在你们都不会有事……你听着江蝶，我不要孩子，我就要你……我就要你……你坚持住……”

声音里不难听出哽咽，就连刚冲唐阡发了火的柳医生，也不禁有些动容。

“你先别激动，情况也没那么糟糕，女人生孩子都会流很多血。她受了颠簸还受了惊，所以才动了胎气。这不快到医院了嘛，马上手术把孩子取出来不就得了！”

说得好轻描淡写，这柳医生说话总是两个极端，要不把情况渲染成一不留神就生离死别的严重，要不就是现在，好像进了手术室孩子就能立马蹦出来。

唐阡无心去分辨她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只是趁着江蝶还有意识的时候拼命跟她说话，盼着她千万别睡过去。

抵达医院的时候，江蝶已经疼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艰难地喘着气，惨白的小脸上沾满了湿润，她的一只手始终撵着唐阡的衣领，是在送进手术室的时候被人强力掰开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