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天成心道:人家要是知道你用心如此良苦,可未必愿意跳这个坑,说不定不杀以后还能凭借优秀的专业素质被招安成皇帝的死士暗卫一系呢。
赵抟之见他不反对了,又想起别的,微微蹙眉,问道:“有一个叫昭渠的话本作者,你听过没?”
“这个……我可是只看武功秘笈和春宫图的正经人。你怎么对这有兴趣了?”乐天成有些汗颜,想起那武当顾生槿爱看话本的资料,不知道脑补了什么,露出一副意外又蛋疼并纠结的表情,见赵抟之微微挑眉,立刻又补充了一句,“似乎是听说过,但我没有关注过。”
“查一查这个昭渠背后,究竟是什么人。”
“好。”乐天成心里微感诧异,倒是没有表露出来。
“再把他的所有书都给我备一套,到了杭州我要看。”
“……好。”乐天成感觉有点牙疼了。那个顾生槿,需要重视到连他爱看的话本都搬来看一遍的程度吗!这是不是有点不对劲啊。
赵抟之也不在意他心里怎么想,又道:“顾生槿被折景山拿走的那块玉佩证据,你去安排把它弄回来。”
乐天成顿时由牙疼进化成了蛋疼,不过他到底没有多说什么,只点了点头说知道了,赵抟之又恩了一声,微微偏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乐天成见了,斟酌了一下开口道:“近来江湖上突然风闻那位武当顾生槿得了天机心法,最初……是五芒教教众在有间茶馆漏出来的。”
“哦?这就传出来了。”赵抟之沉吟了一下,笑了,“沈愉这个人,倒是个狠人。”
乐天成只是不解:“你怎么知道是那沈愉传出来,不是别人刻意嫁祸的?”
“他就是不想引起我的怀疑,才把散布地点放在了有间茶馆。”赵抟之冷笑,“恐怕这个人知道我能查到他的底细。”赵抟之一点也不怀疑,如果以后当堂对峙,他还能靠这点为自己开脱。
乐天成心头一震,抬眼看赵抟之,就见他脸色突然变得难看了起来。
“这不可能吧?”乐天成作为霁月山庄二庄主,索星阁副阁主,深知自己手底下的人是如何的隐蔽,如何的有素质,如何的忠心,第一反应自然是不信。但接下来,他想了想沈愉出师后每次下山的行动轨迹,倒是不得不承认这个人不但明摆着对赵抟之有企图,确实也隐约有种他能打探到赵抟之行动轨迹的诡异感觉。
难道阁中庄中真有奸细?
乐天成深深地皱起了眉。
他拿扇柄敲敲眉心,说道:“我会安排两条假命令下去,看看到底是哪边有问题。”赵抟之点了一下头,没有再说什么。见赵抟之没有其他吩咐,乐天成就站了起来:“我回去了。”赵抟之也不留,起身送他离开。
赵抟之关上门,回到房中,又拿出了那个话本。可以看出这个话本还比较新,没有多少翻过的痕迹,方才只看了几页,赵抟之已经能够确定,这个作者写的这个故事,原型就是自己和故友。当然故事内主角和江湖人士的背景都做了掩饰性处理,尤其让赵抟之心里震惊的是,那段主角二人相遇的对话,竟然和自己当年连哄带骗让故友跳坑的话差不了多少,甚至连自己当时的心理都相去不远——
如果说那时他们的对话像文中所写的那样被人听去了,那这个人也只能是他舅舅。但若说他舅舅会把自己的话原封不动告诉别人,那是绝对不可能的。至于他自己操刀来写这个故事,且不提他死了有多少年了,暗地里又是否有这种爱好,只看风声渐稀,就知道他绝对不会站在那个立场去写那个故事。
也就是说,这个话本的作者写了一些本不可能被第三人或第四人知道的,曾经真实发生过的事。
除非昭渠本人就是故友。他还活着。
但如果是他,又不可能得知《风声渐稀》那些事,更不可能几无差别地揣摩出自己当时的想法。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生平第一次,赵抟之有了一种进了死胡同的感觉。
哪怕是当年尚且一无所知的自己突然被五芒教带走,以为自己被绑架,他也没有过这种一头雾水的诡异感觉。
赵抟之闭了闭眼,又睁开。伸手放在话本纸质良好厚滑的页面上,停顿了片刻,重新翻回了第一页。他打算先把这个似是而非的故事看完再说,看能不能找到其他线索。
这回,赵抟之还没有来得及看完前十页,他的房门就又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并伴有顾生槿不高的喊声:“赵抟之,你还没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