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也是,还是赵抟之考虑得周到一些,顾生槿这爬墙爬得一身灰,其实也难受,就不推辞,抱了自己的衣裳等物就进了澡间。他在里头哗啦啦地洗,那边赵抟之又叫了小二来,让多送几桶热水,多送冰进来,说是今晚比较热。
小二忙不迭就应了,小跑着从二楼走廊下去提热水,走到楼梯上他突然停住了,咦了一声:“赵姑娘今天怎么要这么多热水?说起来,都这时辰了,和赵姑娘一起的那位顾公子怎么还没让送热水,不像他的风格啊……”小二的脚步又是一顿,突然是福灵心至了。
他一面摇头一面叹息:“这些江湖人士果然作风豪放……”就下去老实提热水了,又叫了小伙伴送冰上去。
顾生槿洗完澡出来,帮着赵抟之把水换了,又把余下的热水提进去,就又出了一层澡后薄汗,使得他整张脸都氤氲出了淡淡的润红色。顾生槿平时是那种一看就很精神的人,眉星目朗,神采奕奕,也只有澡后才会显得眉目神态都像罩了一层薄薄的江南水雾一样朦胧一些,能添出几分慵懒风情了。不过他是不会有这种自觉的,扯了扯本来就松的中衣领口散热,就对赵抟之说:“那我出去了。”
抬眼就见赵抟之定定地瞅着自己,顾生槿回望过去,赵抟之才移开视线,把衣裳放到了一旁的高架子上。顾生槿也没在意,只当是撞上了,就出了澡间。其实说是澡间,古代客栈的格局实在让人蛋疼,澡间和那张拔步床之间并没有真正的房门,只有一扇大屏风阻隔。屏风是一幅仙鹤奔日的苏绣,全图由青山、仙鹤、红日和缭绕云烟组成,不能说它是透的,但也不算特别的遮眼。
反正顾生槿坐到了桌边准备给自己敷药膏,一抬眼还是能看到赵抟之坐浴桶里的模糊轮廓,偏偏他从没在顾生槿面前男装打扮过,顾生槿能想象出来的就只有一个以假乱真的姑娘模样,想想真是有点羞涩。
顾生槿想了想,干脆换了个方向,坐到了背对澡间的那张椅上抬脚敷药。
等赵抟之洗完出来,顾生槿已经自己换好纱布,坐在了床边等。赵抟之穿着素白中衣出来,一头及腰乌黑长发尽披在身后,散发着润润的微湿水汽,黑白分明得,更衬得他显了几分远山雾霭般的眉目如画。就像是顾生槿第一次见他时那样,他慢慢地走过来,身后插屏上的仙鹤也渐渐显露在顾生槿的视野里,像要载着他腾云驾雾地飞离人间,去往遥远的东海瀛洲一般。
然而这只是顾生槿的感觉而已,与头一回见面完全不同的是,赵抟之走到顾生槿面前,先看了看他的脚,见扎得很好,就声平波直理所当然地开口:“躺进去。”
顾生槿愣了一下,心道睡里面会不会被挤到,再想想又觉得赵抟之的睡相应该比自己好,估计不会大热天来挤自己,也就依言往里床一靠,滚进去了。赵抟之顺势在外侧躺了下来。
他躺了下来,却是半天不说话。
顾生槿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不是说开卧谈会吗,重点是这个谈,不是这个卧啊。他怎么一句话不说?
于是顾生槿决定先起个头,为彼此营造一个恰当的,适宜剖心置腹的谈话氛围,他清咳一声,问了个看似很稀松平常的问题:“这个,抟之啊,你多大了?”
“二十。”
“二十啦,过了还是四舍五入的啊?”一听这个年纪,顾生槿顿时躺不住了,上半身一下子从床上蹦起来,用手肘撑着,侧头目光明亮认真地去看赵抟之。
“正好二十。”许是意识到顾生槿问得有缘故,赵抟之也侧过头来看顾生槿。还是那副眼眸乌沉,让人看不出喜怒哀乐的样子。
“我听说五芒教圣典里有一条是教主和圣女要在二十岁之前完婚的,这是不是真的啊?你是因为这个原因才离开五芒教的?”顾生槿也不是没有准备的,赵抟之洗澡的时候他就开始准备话题了,问小时候的事他肯定不说的,想来想去还是这件江湖上该知道都知道的事最容易打开心防的缺口了。当然了,如果赵抟之连这也不愿意说,那就说明这次卧谈会肯定是卧不出什么结果了。
“嗯。”赵抟之点了一下头,说道,“我不可能和他成亲。他太疯了。”
顾生槿很认可地点了点头,心想就算是原书里,你肯定也没和他在一起,因为和他cp的是我……
想到这,顾生槿又特么纠结了,他觉得自己和原主的审美差别几乎可以以零差记啊,那段无辛横看竖看都有毛病,原主怎么就和他cp了呢?就算要cp,也该是和赵抟之cp才比较符合原主的审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