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怎么处置?”顾生槿拿火钳拨了拨炉子里的碳,让它滋滋地烧得更旺一些,“做出这种事,还陷害我替他背锅,估计师兄是要将他逐出师门了。”顾生槿说完就有些恍惚,说起来,按照正常的剧情线走,沈愉从来没被逐出师门过,只有自己出了师门……不过系统没提示世界要崩塌,他就当这个变动也在剧情允许范围内吧。
“他和小师叔有仇?”这是徐添风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一个人做一件事,总要有理由,但在徐添风看来,沈愉近来做的这些事,似乎也太恨顾生槿了些。但他们有仇吗?大家都是一起在武当山长大的,顾生槿从前别说和沈愉有仇,连交集也少,这几年交好了,也是沈愉自己凑上来的,他要是不喜欢小师叔,何必这么做,还像以前一样独来独往不就好了?徐添风实在有些想不通。
“这你问我也是白问。”顾生槿无奈摊手,“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想置我于死地。反正他也失败了,不谈这个了,该知道原因的时候总会知道的。”
徐添风本也是为掩盖自己的失落随口一问,见顾生槿不愿多谈,也就按下不提,转而同他聊起别的,同以前一般,不是这里的江湖笑传,就是那里的新鲜怪谈,倒也使时间过得飞快。他陪顾生槿守着那个弥弥散发着苦味的药炉子,一直等到顾生槿把半药罐的水煎成了浓稠的四分之一水量,倒进碗里,才站了起来。
顾生槿对赵抟之是很上心的,不但亲自给他看药,还让小二准备了漱口的清水,准备了一些果干零食,反正徐添风跟他一起长大,交情至深,也没见他对自己和梁深齐这么上心过。
果然姑娘就是不一样。徐添风伤心地想。
顾生槿提着食盒出了后院,绕到客栈前厅来,正遇上一个中年美妇人对小二说:“我来找霁月山庄大庄主赵抟之,我是他母亲。”
顾生槿一愣,停下了脚步,今早赵抟之才说过爹妈都死了,茶还没凉妈就来了,这可真是……
那名美妇人听到动静回过头来,看到顾生槿先是不在意,继而忽然面色一变,直直地盯着顾生槿看呆了。
顾生槿有些不自在,他直觉上这妇人来得不简单,赵抟之未必欢迎,怕是不能上去见晚辈礼,但若就这样当什么也没听到,转身走人,也未免太不礼貌。
他这一迟滞的功夫,那妇人已经反应过来,缓缓行到顾生槿面前,微微一笑:“这位就是我儿的那位武当朋友顾生槿顾少侠吧?”她似笑得有四分离愁,三分苦绪,剩下三分,才是见到儿子朋友的喜悦。让人看了不禁觉得:这名女子好似有许多苦衷,好似有无尽的话语藏在心中没有诉说出来。
顾生槿挠了挠头,想到之前自己对于赵抟之过往的猜测和他今早的态度,这女子的出现就浑身都透着蹊跷了。哪怕这个真是赵抟之亲娘,他都不能随便帮赵抟之认下来。顾生槿为难地对面前的女子笑了笑:“我是顾生槿没错,不过伯母您是不是认错女儿了,据我所知,抟之的父母已经去世了。这样好了,我先上去问问,看他认不认识您,可以吧?”
祁心蓝闻言,微微一晃,好似深受打击一样撑住了桌角,她脸色微白,却对顾生槿说:“那是因为我们之间有误会,让我去见见他,你们就知道我是不是他娘了。”她说着,就要往楼上走,顾生槿展臂一挡,拦住了祁心蓝的去路,对她和煦地笑了笑:“伯母,他现在受了伤,不方便随便见外人的。您让我先上去问一问吧。”
顾生槿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祁心蓝自然不好硬闯,不然她有理也变没理了。她只好十分伤心地点了点头。
顾生槿扫了一眼四周看热闹的人,其中不乏江湖人士,心里越发觉得这事蹊跷。就算真是来看儿子的,也没必要大庭广众之下这么嚷嚷出来啊。他提着食盒上了楼,回了赵抟之的房间。他已经又靠回床上了,大抵是身体虚软坐不住椅子。
顾生槿端了药过去,坐到赵抟之身旁,舀一调羹,帮他吹冷了,才喂给他。一旁的乐天成简直没眼看了,他不禁想,要是顾生槿知道自家庄主是个男的,那还不知道得是个什么光景,估计是一腔情意付流水了吧。哈哈。乐天成展开一小幅折扇,掩住半张脸幸灾乐祸地偷偷乐了起来。
他在这边乐,赵抟之似乎也心情不错,一点没有接过药碗自己喝的意思,好似真的很虚弱,就靠着枕头让顾生槿一勺一勺地伺候他喝。顾生槿吹凉了第三勺喂给赵抟之,就说起了楼下的事:“下面有位夫人自称是你娘,你见不见?”
赵抟之的脸色微微一沉,细微到估计只有近距离的顾生槿能看出来。“不见,她认错人了。”赵抟之说罢,抬手按了按背后垫着的枕头,歪歪地往顾生槿这边挪了小半寸,等着他喂第四勺。
“我下去看看。”乐天成很自觉地起身,顺带把情绪低落的徐添风也拉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