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瑜听了一愣,这事说起来是件好事啊。虽然大理国是弱小了些,不过那里僻处西南,也少了好些纷扰。涪陵若是将来嫁过去做世子妃,倒真能在这乱世中得享几年太平日子!
只可惜涪陵却不这么想,她听秀眉说完,也顾不得哭,直起身子道:“瑜儿妹妹,我想好了,真要是逼我,我就横了心将头发铰了,也到这感应寺里出家来!我若不是心疼父王母妃,我就是一头撞死了也不怕,还落个干净!”
清瑜忙摆手道:“何至于如此!涪陵姐姐不要自乱阵脚,不是还没有作准吗?”
涪陵冷笑道:“我看是早就作准了!咱们陈国那些朝堂上的大臣,什么德性你还不知道吗?欺软怕硬,最是没有风骨。文不修,武不举,会做些什么?又能做些什么?只会编排欺凌我们这些弱女子!我诗书读得少,但唐人李山甫有一句诗我却记得牢:谁陈帝子和番策?我是男儿为国羞!自家没有保国守土的能力,就拿我们这些皇女去和番去换……哈哈……什么君子,什么能臣,都是一群王八!”
说到最后,涪陵神态激动,几近癫狂。秀眉又害怕又心疼,只得眼泪巴巴的拿帕子帮涪陵掩住嘴巴,不让她再说出那些不像样的话来。
清瑜见到涪陵这样,也有些心疼。她明白涪陵是如何想的。
涪陵自然不知道大理国是乱世中的安乐园,她只知道那是山长水远的异国他乡。一去便是再无归日,骨肉永诀。所以才会这样伤心难过甚至怨恨愤懑。
清瑜用帕子将涪陵哭花的脸擦了,将这位姐姐搂住,轻声安慰道:“姐姐别哭了,免得哭坏了身子。人道是‘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莫说现在事情还没定,就是定了,焉知不是姐姐一辈子的造化呢?我早就说,姐姐这封号取得最好,涪陵不就是福临?姐姐一口一个和番,其实哪里是那么回事?一来,陈国大理并没有起战端,姐姐嫁去也不是汉时昭君,唐代文成那样。二来,大理虽然地处蛮邦,皇族却是正统中原后裔,也绝对不是什么番子。先皇后就是大理国的公主,咱们虽然无缘一见,但也总听长辈说起,先皇后是如何温婉端庄,又气度非凡。她的后辈,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听清瑜这么一说,涪陵气也渐渐顺些。不过她还是固执己见道:“就算妹妹说得有理。可是两国结亲,考虑的都是国策大事,谁为我们女儿家想过?我一人远嫁异国,身边连一个亲人也没有。这辈子也没机会再回到成都,父母家人再也不能相见……”
清瑜知道这不是一时半会能劝解得了的,只得温言道:“姐姐也有道理。姐姐实在不愿意,那就回到成都后想办法,只自己一个人闷着苦在心里又有什么用?快别哭了,哭坏了身子,还拿什么精神去为自己筹谋?”
涪陵怔了怔,叹气道:“我就是想筹谋,又能有什么办法?父王顾自己都顾不到,他虽然心疼我,却也没有半分主意。怪只怪我没有早……”涪陵本想说怪只怪自己没早定下一门亲事,之前自己看中保靖侯府世子吴迢远,可惜没来得及筹算便发生了这事。只是话到嘴边又不好意思,只得闭口。
清瑜见涪陵止住了哭,忙岔开话题问道:“姐姐怎么又到感应寺来了呢?”
涪陵叹气道:“总要有人送宝陵姐姐一程,咱们这一辈里弟弟们都小,又没有长辈来送葬的道理。便只有我和应陵两个。应陵那个人你也知道,莫说她早就跟宝陵姐姐不睦,就是两人关系尚好,宝陵姐姐是得痨病没的,这种晦气的事情应陵又怎会愿意来?况且她一向手段多,这差事便落到我头上。其实送宝陵姐姐最后一程,我倒是愿意的。说到底,宝陵姐姐在世的时候,我也没怎么尽过姐妹间的心意。能有这个机会,还能来看一看妹妹你,我是巴不得的。”
清瑜听了涪陵这话,心里还是挺安慰。比起应陵来,涪陵虽也有些小心思,人到底还是良善。清瑜便对涪陵道:“正是。亏得涪陵姐姐在,宝陵姐姐最后一程总算不那么冷清。如今加上我,咱们姐妹便在这里用心送送宝陵姐姐。她着实是个好人……”
涪陵点点头,想到宝陵早夭,清瑜幽闭,自己又前途未卜,心里忍不住一阵悲伤,又要落下泪来。清瑜好说歹说,终于将她劝住,清瑜便借口问这些日子以来京城、宫中发生的事情,转移涪陵的注意力。
涪陵轻叹道:“妹妹在这感应寺潜修,却不知道,如今天下乱象纷呈!齐国国主骄奢淫逸,倒行逆施,导致民不聊生,盗贼横行。如今许多地方都发生杀官造反,啸聚山林的叛逆之事。梁国从党项退了兵,却借机兵压齐都。保靖侯在前线独臂难支,只得回军固守。咱们陈国虽然没有首当其冲,但是自上而下,也都人心惶惶。到处有谣传说,天下要大乱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