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尚不知他手中之物是不是她要寻的那一个,总归是要想个办法借来一观,若真的是,才有所计较,否则说什么也是白搭。
到了晚间,骆骏急匆匆地饭也没吃就过来了:“四妹妹,准备好没有?快要到时辰了。”将骆灵拉到一旁,避开丫头们,骆骏急切地问道。
骆灵先与骆夫人吃饭时就说过了,今日太累,准备早些歇着,骆夫人见她眉间显出倦意,倒是心痛了,嘱咐轻央几个好生侍候小姐,让她好好休息,所以骆灵此刻回屋,正准备假装睡觉,再借机出去。
“二哥先行一步,在西院外墙等我,马上我就来。”
“你不会打扮成昨日那个老苍头的样子吧?”骆骏问道。
“当然不是,一会儿你自会知道,你去把侍卫们引开,也省得我爬墙头被抓住。”
“你小心些,要不要我帮你搬梯子?”骆骏问道。
骆灵摇头:“在庵里时爬树还爬得少了?不过是个墙,小小意思。”
骆骏见状,依言先去了,骆灵收拾停当,吩咐了轻央她要早睡,谢绝一切访客,屋里头却让艾月和殷兰一个守门,一个装成她躺在床上,这才打开窗户跳了出去。
看她拿着包裹直接从阁楼跃下,艾月掩住唇,眼睛瞪得多大,直到那个纤细的身影消失不见,才回身对殷兰说道:“天啊,四小姐真厉害!她是哪里学的功夫,从不曾见她使过。”
殷兰笑道:“肯定是跟广慧师太学的,我听元智师姐说,广慧师太有着一身好本领。”
“那怎么不见庵里其他师姐会?难道广慧师太一个弟子也没有么?”
“这我就不知道了,兴许学功夫也是要天资的,这不就有一个么,四小姐一定是跟广慧师太学的功夫!别乱打听了,你不记得小姐嘱咐过什么吗,不管我们见到什么,都不得泄露半分出去。”
“知道了!殷兰姐姐!”艾月笑着吐了吐舌头。
骆灵像只灵猴,几个纵跃来了西院,为免骆骏受到太多惊吓,想了想还是取出一个抓勾,甩上墙头,勾住后再用手抓紧,借力爬上墙头。刚探出个头,就看到骆骏牵着一匹马站在墙外。
“跳下来,我接住你!”骆骏伸着手道。
“噗!”骆灵忍不住笑出声来,就骆骏那弱书生的身板儿,跳下去只怕不仅接不住,还连累她摔一大跟头。
摆了摆手,她说道:“不用了,你让开些,我直接跳到你的马背上面,不用担心,我会骑马的,你拉住缰绳就好了。”
骆骏紧张地拉住缰绳,生怕骆灵跳下惊了马,结果那里只是轻轻一跃,便落在了马背上,似乎没有重量,马儿只是扬了下头,打了个响鼻。
“我们先去韩临川的住处,你在他那里换装。”骆骏道。
骆灵点头,骆骏跳上马背,兄妹二人同乘一骑,往北而去,转过几条长街,到了北门韩琦的住处。
韩琦家不在京城,乃是租屋而住,他与骆骏早就说好的,已等候多时,见二人来,引了他们进门,骆灵寻了一间空屋,闪身进去,说道:“等我片刻。”
进屋掩上门,脱了外衫,将胸束好,穿上一件男子的衣衫,月白长衫,宽衣广袖,掩盖了她瘦小的身形,脸上几番勾描,涂抹之间,已变了容颜,成了个面黄肌瘦的中年男子,为了不露出破绽,手与颈都一样着了色,最后再粘上两撇小胡子,出门来时,已是换了个人。
“四小姐易容之术,真是神奇,天下间只怕少有人能比得上!”若不是进去的只这一个,韩琦绝对想不到面前这位会是骆灵。
“韩兄弟夸奖!鄙人不过略有薄技,无足挂齿,正下间能人异士辈出,此等雕虫小技,登不得大雅之堂。”骆灵一抱拳,声音、表情,活脱脱一个中年汉子的模样。
韩琦摇头笑道:“就算江湖中有人易容之术越得过你去,这一手变声的功夫,也是无人能及!”
骆骏跟着摇头:“我说……你真是我四妹妹?”
“如假包换!”骆灵从口里取出一个小小机关捏在手中,恢复了本音,笑看着骆骏,那表情配上她的笑容与声音,说有多猥琐就有多猥琐。
“你还是赶紧换回来吧!”骆骏打了个哆嗦说道,“你手中那东西就是你变声的法宝?”
骆灵点头,那还是疯子教她做的,放在口中不同位置,就会形成不同的气流,达到变声的目的,加上自己刻意模仿,想要变成什么声音,就能变成什么声音。
“你该有个名字,总不能还叫你四小姐。”韩琦笑道。
“在下莫友楠,来自江南隐谷,见过两位公子!”骆灵揖礼道,被额发遮挡住的双眼露出一丝狡黠。
“隐谷?有这个地方么?”骆骏问道。
“肯定是杜撰的了,她不都叫没有男了么,哈哈哈!”韩琦大笑出声。
“好,莫先生,请随我前往楼外楼,与那傅迁一决高下!”骆骏大声道。
“走!”骆灵身一挥,率先骑上了马,骆骏只好让韩琦给他另寻了一匹,还好京城少年多爱骑马出游,韩琦到邻居家借了一匹。
三人来到楼外楼,已是华灯初上,楼上霓虹闪烁,丝竹声不绝于耳,窗户洞开处,还可见舞者彩袖翻飞。更有那身着粉衣的卖笑女穿梭楼上,倚着栏杆,冲街上的行人挥动手绢,笑语盈盈,娇声软语呼唤,偶有手绢落下,便有行人捡了去,那上楼的,自然是寻绢子的主人去了,捡了绢子又不上楼的,便引来楼上姑娘一阵笑骂,倒也有趣。
骆骏此时方觉出不妥,妹妹是个女儿家,虽然易容成了男子,到这种地方,却是不妥,不过此时已是骑虎难下,他偷眼看了看骆灵,生怕她一个反悔,打马便回。
谁知道却见骆灵不慌不忙,神色平静地抖出一柄纸扇,煞有其事地摇着,摇头晃脑地念道:“山外青山楼外楼,帝京歌舞几时休,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青楼当琼楼!骆公子,韩公子,这楼外楼果然名不虚传啊!”
骆骏猛然咳嗽几声,转过了身去,韩琦则是憋住了笑,说道:“莫先生说的是,说的是!”
“哎呀三位公子,请进请进,小二,快些帮几位公子牵马!”
几个穿戴整齐的小伙计乐颠颠地前来,请三人下马,将马牵到后头喂草去了,一个满脸含笑的中年文士上前道:“请问三位,要去风阁、雅阁,还是醉阁?”一边说,一边眼珠子不住地打量骆灵,不仅因为她是个生面孔,想来更多的是因为刚才她念了那首诗。
楼外楼不是普通的青楼,它背后的老板,据说是当朝权贵,至于是哪位权贵,却无人得知,只知道不管这里发生什么样的大事,那人都摆得平。
楼外楼是京城最好的销金窟,每晚都会云集不少文人墨客、才子佳人,当然,文人墨客是外来的客人,佳人也一样是外来的,其实骆灵理解错了,这里并非青楼,不过那些女人确实是青楼女子,她们是这京中各家的名伎,而且是有一定身份地位,才华出色的名伎,普通的伎子是进不得这楼的。
她们在楼外楼,只能陪客人歌舞,若是要做皮肉生意,楼中并不留宿,只有携了客离开,回到她们自己的地盘上。
所以骆骏开始并没有觉得不妥,因为楼外楼,其实真的只是一个酒楼!(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