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的时候痛苦吗?”
“发现了安眠药的空瓶子,应该是吃了大量的安眠药。”叶念墨柔声回答,“医生说,上吊的人几乎是一下子失去意识的,不会有太多痛苦。”
她点点头,亲手把冰柜合上,“我知道的,他觉得是自己害了奶奶,所以一直闷闷不乐,我一直担心害怕,却又觉得他不会真的抛弃我。”
再说话却已经泣不成声,“我好想他,真的好想他。”
“我知道。”叶念墨抱着她,恨不得把人揉進骨血里。
叶初晴把叶水墨接到叶家,又心急火燎的和海卓轩赶到医院,这才得知丁依依已经回到了丁家。
众人一合计,现在去未免让丁依依难过痛苦,便也不敢再追去丁家。
那晚,叶博很晚才回家,满眼的疲惫,第一次在宋梦洁已经睡着的情况下抱她。
“怎么了?”宋梦洁翻身坐起,看了一下时钟,“今天似乎特别晚?”
她起身,“吃饭没,我去给你弄一杯温牛奶来。”
叶博解开领带,“丁大伯去世了。”
宋梦洁愣住,一瞬间反应不过来,“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丁大伯死了。”叶博叹气,“自杀。”
怎么就这样死了,宋梦洁捂着嘴巴,眼泪刷刷的往下掉,“为什么,不应该的。”
她急匆匆的就要去衣柜拿衣服,“她现在一定很难过,我立刻过去。”
叶博拉住她,“现在别去,少爷会一直陪着她。”
“怎么就会这样?!”宋梦洁跌坐在地上呜咽出声,“明明不久前才一起吃过饭,怎么会这样?”
叶博无言,或许在那时候,丁大成就已经想到死亡这件事了吧,一个人筹划着,在妻子忌日之时,选择用这种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用这种方式赎罪。
黑夜过去,路过丁家的邻居无不往里面多看几眼,偶尔有孩子要上学的,父母都会小声呵斥着,让孩子走得快一点,
叶念墨和丁依依都一夜没睡,他陪着她,任凭她哭泣,看着她哭完又睡,睡完又哭。
忽然,丁依依站起,挪动僵硬的步伐往厨房走,他急忙跟上。
厨房干干净净的,煤气灶上还有放着一锅汤,汤早就已经凉掉,上面凝固着一层薄薄的白色。
“爸说,他给我熱了汤,让我记得喝,我因为在赶路,总想着早一点到,就没有理会他,没有回复短信。”
丁依依眨着干涩酸痛的眼睛,“我应该回复他的,至少和他说一声谢谢。”
叶念墨拿勺子搅了一勺子放在鼻下嗅了嗅,“没有坏。”
十分钟后,排骨的香味又重新弥漫在室内,隔壁的哈巴狗又闻见香味而不断吠叫,不一会就有一个女人急匆匆的出门,把栓在门口的狗带走,心有余悸的看了一眼对门,又沉重的叹气,这才牵着狗离开。
熬得绸白的排骨汤放了不少山药,山药经过一整晚的浸泡已经十分軟化,一夹起来立刻碎成两半。
熟悉的味道融化在口腔,豆大的泪珠砸進汤里。丁依依边哭边把烫口的汤和排骨往嘴巴里塞。
“慢着吃。”叶念墨看得心疼不已,见她不要命的吧嘴塞满,嘴唇都已经被烫紅,实在看不下去,便将碗挪走,“放凉了再吃。”
丁依依面颊鼓动,混合着眼泪,面庞一片狼狈。
“唔。”一股酸胀的气息从喉道涌上来,她哇的一声低头吐着。
汤汤水水吐了一地,叶念墨轻轻拍着她的背,“会好的。”
丁依依吐得泪眼朦胧,忽然看到茶几下方放茶叶罐头的地上又一封信。
信是牛皮纸包着的,上面有丁大成的字迹,“依依,念墨。”
“依依,念墨。看懂这封信的时候,就证明我已经去找依依她妈妈了,这件事我几十年前就想做了,但是那时候依依还小,我还不能安心离开。
我知道我不是一个好爸爸,也知道我走了以后孩子一定很痛苦,可是还要说声对不起。
孩子,因为爸爸不好,让你在叶家难办了吧。爸爸总是对你说,一个人做错事要负责任,不能因为这样或者那样的原因推卸。
这就是爸爸认错的方式,所以孩子希望你不要难过,勇敢的过剩下的日子。”
丁依依泪流满面,颤抖的翻页,“念墨,这孩子就拜托你了,正因为她遇上的是你,所以我才能安心离开,只要是你,她一定会再获得幸福的。”
叶念墨握紧拳头,轻声说道:“我会的。”
丁大成下葬的时候,叶家所有人都来了。叶子墨和夏一涵一起,沉默的为墓碑献上一束鲜花。
这样的赎罪过于沉重,没有人承受得来,叶家与丁家,已经说不准到底谁欠谁。
叶水墨被蒙太牵着,小小的她终于明白,离开是什么意思。这一次她一直哭一直哭。
远处有三个人影由远到近。李逸轩,朱丹以及叶淼沉默的朝这里走来。
叶淼看到憔悴的母亲,心难过至极,他果然还是太过弱小,没办法保护想要保护的人。
“哥哥。”从旁边横穿出来一个胖胖的人影,他躲闪不及,被扑个满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