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政咬牙切齿,半晌才冷静下来,攥着信封走了。
“信封里是什么?”贾赦坐定后,一边端起茶一边问晏良。
“让你家老太太看了觉得很不舒服的东西。”晏良挑眉看贾赦,“你担心?不回去看看?”
“我?担心是担心,但不会去。我要是去了,老太太再一生气,肯定把什么火都撒在我头上,全怪我的错!我才不傻呢。”贾赦一口气把茶喝了,略等了等,和晏良自夸了几句他进步的棋艺,方告辞离去。
果不其然,贾赦一回到荣府,就听说老太太屋那边炸锅了。到底是因为什么事儿不清楚,反正是老太太气得够呛,还把大夫给折腾过来诊脉了。
贾赦想了想,还是过去看看,却见自己媳妇儿邢氏站在老太太屋外等着。
“你怎么没进去?”
“老爷来得可不是时候,她老人家刚把我一顿臭骂呢,说我没用,没管束好你。这会子你来了,只怕也会被训个狗血喷头。”邢夫人紧张道。
“因为什么?”贾赦问。
邢夫人摇了摇头,只说老太太看了贾政带回来的一封信,之后便就那样了。贾赦料定是晏良那封信惹祸了。他想了想,还是不敢进去,拉着王夫人就打算走。不巧就听见里面老太太怒气冲冲问“是不是老大来了”,贾赦只好硬着头皮进去。
“混账!你整天被人耍得团团转还不自知。一天巴巴地往宁府跑,给他鞍前马后的,你以为你能得什么便宜?帮那个狼心狗肺忘恩负义的东西,活该你落得这样地步。”贾母站着身子,左右分别由两名得信的丫鬟搀扶,气骂的时候不仅仅面红耳赤,连身子都跟着颤抖。
屋内再没有多余人,除了贾政,便就只有王夫人了。
贾赦想想门外的邢氏,她心里就有些不忿。同样是儿媳妇,老太太偏心的太过头了!而今王氏娘家败落,论背景还不如邢氏,偏就邢氏不得信任,被赶了出去。
“母亲,儿子不懂您再说什么。”贾赦有脾气的说道。
贾母抖着手指向贾赦,她气呼呼地盯着贾赦半天,气累得懒得再分辩。过了会儿,贾母情绪慢慢冷静下来,面色也自然了些。她被丫鬟搀扶坐下,无奈地喊道:“来人,准备笔墨。”
贾母随即站在案前落笔书写。
贾政满脸惊诧的望着母亲,双眸饱含泪水。
“母亲,您不能写!”
贾政声音悲凉至极,说罢,就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儿子不孝!”
王夫人哭泣不已,也跟着跪,“该我们小辈儿伺候孝敬您老才对,而今怎能让您老代我们受委屈!”
贾赦见此状,不禁感慨晏良手段果然厉害。老太太出身侯门,活到这把年纪了,自然是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就凭老太太的尊贵出身,和骨子里的傲气,她是不可能随便屈服于一个小辈的威胁。晏良那厮到底用了什么办法?
贾赦看见被丢在一边地上的两张纸,有折叠的痕迹,这应该就是晏良装在信封里的东西。
贾赦去拾起来看,竟然只是两张调任令。再看调任令的内容,贾赦不禁睁大眼睛。第一张是贾政的,这并不稀奇;而第二张竟然是他自己的。他的好二弟竟然要被调去西北某个他听都没听过的小地方做县令,谁都知道这要是真的,一去只怕没个七年八载是回不来的。西北那地方有寒苦,再得个病什么的,只怕这辈子都甭指望回来了。
贾赦再仔细看自己的这张,这贾晏良可真够狠,竟然真的调他去司宫台扫猪圈!虽然司宫台在京城,可踏进那地方,就相当于一只脚走进宫门了,去了那里没个一年半载也出不来。而且稍有不慎,得罪了上头,也是个掉脑袋的活儿。不过,调令上的词儿用得可真是好,说他这些年白享爵位,理该鞠躬尽瘁,为皇帝扫一角尘土。
他娘的,这也叫扫一角尘土,这明明是扫猪圈!谁家猪圈就只有一角尘土!
贾赦恨得咬牙,脖子上青筋暴露。
贾母狠狠瞪一眼贾赦,冷哼道:“你的眼原来没瞎!”
“母亲!”贾赦蔫了,也老实地跪下。
贾母为了儿子们的‘前途’,自然是会舍身写下保证书,她没有选择。
贾母写完最后一个字,好像用尽了全身力气,她失手丢了笔,整个人酸软地瘫在丫鬟的怀里。她连连叹气,哼了两声,冷冷地吩咐贾赦把字据拿给晏良。
贾赦应承,取了字据就走。贾政要跟着一起,被贾母吩咐不必,但贾政还是坚持跟去了。
“哼,这种苦活儿给我就行了,老太太心疼你,你又何必跟过来。”贾赦酸道。
“你酸我有什么用,还是想想那位你敬爱兄长吧!呵,我当他多照顾你,无非就是利用。”贾政冷笑讽刺。
贾赦气得说不出话,干脆不理他,快步走在前头。贾赦先一步见了晏良,正打算跟他好好理论,奈何还没来得及张口,就先被晏良夺过手里的字据。
“看来激将法好用了,如此也罢,免了日后的麻烦。”晏良看了字据之后很满意,转手交给随从。
激将法?贾赦愣了愣,转而问,“调任令是骗人的?我就说嘛,你不会对我这么无情。”
贾政进门了,见气氛愉悦,以为贾赦合伙跟晏良做戏,气得拿手指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