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说,男子汉大丈夫,行走江湖有所为有所不为,我虽不是大丈夫,却也不是软骨头,她让我滚我就滚,那我以后的脸面往哪儿搁?
于是,冒着被她的河东狮吼生生吼死的风险,我立定不动,向她表示关心:“大小姐,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可以跟我们说呀。”
我说这话,不过是走个过场,向楼底下的人表明我已经尽力了。
不料白汀瑶却像倒豆子一样地向我吼:“你以为你是谁呀,我凭什么要告诉你啊?谁说我不开心了?我现在开心得很呢!”
……
一个时辰后,我坐在白汀瑶房间的地砖上,望着被她砸得一塌糊涂的屋子,耳边回荡着她嗡嗡的哭泣声,有点无奈,有点无语。
“若不是我爹娘硬生生逼着我来,谁想来这种破地方啊?”
白汀瑶扯着我的衣袖,狠狠地拧了一下鼻子,我表情惊悚,瞪大眼睛,死死盯着那片衣角,强行忍住把它拉回来的欲望。
“你说,她不就地位比我高吗,修为比我好吗,至于这样吗,还说我抓来的都是阿猫阿狗,有本事让她过来跟你打一架啊!”
我想说,以白伶俜今日的表现,还有她那把天殊剑,别说打架了,以后看到她,我估计得跑,有多远躲多远,不然她一剑劈下来,我估计连骨头渣都没了。
不过,想了想,又觉着奇怪,向白汀瑶问:“你之前对她不是很维护么,还说她是你姑姑,听到有人说她坏话,还要打要杀的。”
“你懂什么?”
白汀瑶噘着嘴,将我的衣袖丢开:“我们白家向来同气连枝,听到有人说自家族人坏话,自然是不高兴的。”
我恍然大悟,就像我和师兄一样,平日里互相贬损,恨不能把对方说得连坨路边的狗屎都不如,若是听到有人真的说起师兄的不是,那我肯定是不愿意的。
我问白汀瑶:“大小姐在白家多年,可曾听过柳维扬这个名字?”
白汀瑶很奇怪:“你问他干嘛?”
我嘿嘿一笑,答道:“方才在楼下听人说起,一时好奇,觉着他是个挺有趣的人。”
“有趣什么?”
白汀瑶拧着眉,似乎十分厌恶:“不过一个贪酒好色的宵小之徒而已。”
我的脸顿时僵住:“好色?”
却听白汀瑶哼了一声:“这件事,在我们白家乃至整个江湖都没人敢提起,你若是不想死的话,以后也别再问了。”
我沉重地嗯了一声,心里想着那个名叫柳维扬的人,会和白家有什么过节,却听白汀瑶问:“你有没有闻到哪里有股臭臭的味道?”
我又嗯了一声,道:“是我的衣服。”
本来么,我在洛河城住的好好的,行李物品都放在客栈里,她把我抓过来好几天,还差点让我去住马棚,衣服不发臭才怪。
倒是有件事我想不明白,为什么戏文中的大侠行走江湖,从来都是轻车简从,连件衣服都不带,长久下去,不会出汗发臭么?
“哎呀哎呀,你快离我远点……”
白汀瑶手忙脚乱地逃开我,还一脚将我踹飞到墙角边:“再叫小六给你打盆水来,你再去洗一遍,不,十遍!不洗完不许出来!”
我被她连滚带爬地踢出了房门外,一不小心脸先着地,撞到楼梯,龇牙咧嘴捂着脸,却见白汀瑶走到门口,刚想关上房门,见我忍痛爬起来的惨样,手停顿一下,又破涕笑了起来。
见她笑了,我才终于放心,毕竟晚饭和酒总算有了着落。
走到门口,又扣了扣门,向她道:“大小姐,你看你身边还有这么多人,他们保护你,支持你,你想做什么,他们就陪你做什么,做人么,自由自在,随性一点不好么,干嘛总是在意别人的看法,委屈自己,去为别人活着?”
白汀瑶良久没有回复,在我以为她根本没听到我的话,即便听到也不放在心上时,屋里却传出她赌气的声音:“你再叽叽歪歪地吵我睡觉,信不信我晚上让人把你吊到树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