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黄口中的那个许开阳,是昆仑山的弟子,此行下山来,也是为了折剑山庄的满月宴。
因昆仑和天衡道宗向来来往甚密,两家几乎好到穿一条裤子,因此,白家的行馆中,除了天衡道宗的人,还住了玉虚昆仑门的弟子。
大黄就是追着许开阳一路来到此处,而我,也是追着他的背影,闯到了白翳真的院子里。
世事巧合,真是让人唏嘘。
我问大黄:“你见过我师兄没有?”
大黄摇头,我很郁结,竟不知师兄如今已经愚钝至此,我和大黄都已经被人引到岐阳,他莫不是还在洛河城中寻找我们吧?
大黄问我:“姑娘为何会在此处?”
在此之前,大黄一直对我和师兄爱答不理,今日却问起我的事,我差点感动到老泪纵横。
但回想起之前被白汀瑶所俘获,放在马背上一路带到岐阳的情景,不免有些丢人和尴尬。
只得说谎道:“我聪明嘛,当日发现你不见,掐指一算,这折剑山庄的满月酒宴,肯定有昆仑门的人在,有昆仑门的人,就肯定能打听到你的来历和下落,才不会像师兄那样愚笨,现如今还在洛河城转悠,一点作用都没有!”
大黄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我又问:“你现如今住在何处,不如与我住在一起吧?”
话音刚落,脑袋上就传来一次重击,不知何物,袭击了我的后脑勺,很是疼痛。
我疼得龇牙咧嘴,看向四周:“谁呀,敢偷袭本姑娘我,活得不耐烦了?”
大黄轻咳一声,道:“不用了。”
我又道:“你不用客气,这白家的小小姐是我的朋友,她会照看你的,我也会的。”
话音刚落,脑袋上又传来一次重击,一枚椭圆的果核掉在地上,滚到不远处的灌木丛下。
这下我确定刚才不是巧合了,又向四周看了看,愤怒道:“是谁装神弄鬼,暗中偷袭算什么本事,出来跟本姑娘单挑啊?”
大黄被我的英雄豪气惊到,又握拳轻咳了一声,道:“姑娘好意,在下心领了,不过我有落脚的地方,姑娘不必担心。”
在大黄离开的这段日子里,也不晓得他发生了什么,此番见到我,居然这么多话。
自从被白汀瑶抓住以后,每天忍受折磨,好不容易遇到故人,我还想与他说说话。
怎奈大黄不愿意跟我住在一起,我也不能勉强,只能放他离开,与他约定明日再见。
辞别大黄,想回居住的地方,一路上,总感觉有个黑影在追着我,我加快步伐,他也加快步伐,我停下来不动,他也停下来不动,搞得我冷汗都快出来了。
莫非白伶俜已发现我的存在,暗中派出杀手,准备将我杀了?还是白翳真回过味来,终于发现他对徐婧容的恨意,因此迁怒到我身上?
“谁?出来!”
我捡起一根树枝,做出防御的姿势:“鬼鬼祟祟,躲在那里做什么,我都看到你了!”
良久,阴暗树影后传出来呵欠的声音,有个人影从灌木丛后走出,抱起双臂望着我,一脸戏谑地道:“多日不见,师妹看起来长胖了不少,最近过得挺滋润吧?”
听到熟悉的声音,我先是一愣,对上师兄那张熟悉且欠扁的脸,我又是一愣,随后,撇了撇嘴,十分委屈道:“师兄……”
走过去,保住他,抓着他的衣袖痛哭流涕:“你再来晚一些,可就见不到我了。”
“是吗?”
师兄将衣袖从我手中抽出来,道:“这些天我可是见到,某人坑蒙拐骗说自己是神仙,将白家的人骗得团团转呢!”
“这个这个……”
我有点不好意思,正要说些什么,反应过来,不禁愕然道:“原来师兄你一直都在的。”
师兄又哼了一声,嘲讽我:“不然呢?当日在洛河城中,若不是有我在,你早就被那个小丫头的鞭子打死了,岂会毫发无伤,反倒将她戏弄了一番?只是我真没想到,师妹你竟有如此坑蒙拐骗的天赋,混在这白家行馆中,一会儿要当活神仙给人点石成金,一会儿要当仙女下凡呼风唤雨,为了配合你,险些将我累个半死,早知道我就该让那丫头将你活活打死。”
此番见到师兄,不知为何,听到他的奚落和嘲讽,竟然没有什么生气的感觉。
在江采眼中,我是那年杏花微风中,语笑晏晏的少年易初莲,在白翳真眼中,我是昆仑山巅上,风华绝代的剑仙徐婧容,他们每个人都有思念的人,爱也好,恨也罢,始终念念不忘,虽死不悔,可我也很清楚,江采等的人是易初莲,白翳真等的人是徐婧容,却不是阿婧,璇玑山上那个总是被人嘲笑为乡巴佬的阿婧。
纵观天地间,或许只有在师兄眼中,阿婧就是阿婧,且只是阿婧,不是旁的任何人,他所等待和寻找的,也由始至终仅是我一个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