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孙桥这个表弟,我俩感情也自幼深厚,倒也不遗憾。父亲母亲虽去得早,但我幼时他们都对我倍加疼爱,后来也有外祖父和表弟保护宠爱,入宫又有皇上疼惜,过得一直很幸福,若能有个孩子,体会为母之情,此生都无憾了。”
娴贵妃握住皇上的手,宽慰他的愧疚。说到后头,却又落寞起来。
娴贵妃入宫近十载,曾也有过孩子,只可怜没有保住。
而且那次小产后身体受损,太医说日后再难有孕。
随着年龄渐涨,对孩子的苛求越发浓烈,皇上也不少往她宫里去,各种调理身体、帮助有孕的汤药都在用着,但都没有好消息,
这是她如今最遗憾、心头最大的痛楚。
所以她对表弟孙桥的孩子尤其疼爱,时常唤进宫来玩,渴望着有朝一日也能生下自己的孩子。
皇上知道她的心病,安慰道,“孩子是缘分,急不得。身体慢慢调养着,总会有的。之前朕还与院判问起你的身体,他说与几年前有了很大改善,相信很快会有好消息。你要放松心情,别太紧张,朕也盼着能与你有个孩儿。”
后宫女子最幸福的无外乎皇上期盼着与她生儿育女。
娴贵妃虽日日请平安脉,这些老生常谈的话太医也时常说,但从皇上嘴里说出来却更加甜蜜欢喜,方才的些许忧郁也瞬间烟消云散了。
脸颊还泛起了两团羞涩的红晕。
“妾身记得了,多谢皇上关心。”
夜宴结束后井甘便带着弟弟妹妹们回了住处休息,走的时候褚香儿还约着她明日猎场见。
明日便要正式开始为期七日的围猎,满朝男儿都蓄势待发,想要在围猎场上一展风采。
一早起来,井甘便让径儿将她的胡服拿了出来,穿戴利落后,孙娇娇几个也刚好准备好了。
因为是来参加狩猎,不管上不上场,总要有个狩猎的样子,所以几人都传的胡服。
看时辰皇上应该已经准备前往猎场了,井甘便准备带着弟弟妹妹们往猎场去,还未走出他们所住的院落,一位稳重嬷嬷突然寻了来。
“请问可是井大学士?”
那嬷嬷穿着墨绿色杭绸比甲,装扮讲究,应该是什么贵妇身边比较有地位的嬷嬷。
因为井甘精力大多放在藏书阁里,极少与京城中的女眷圈子的人来往,所以见过她的人真不算多。
即便看容貌长相、气度风采、以及她身边跟着的几个少年少女,都与传闻中的井家几位少爷小姐堆的上号。
但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嬷嬷还是问了一声。
井甘视线下瞥快速打量了她几眼,开口,“你是何人?”
嬷嬷恭敬地微垂着头回答,“奴婢婉昭仪身边掌事嬷嬷,应娘娘之命邀请井大学士一见。韩家公子也在。”
是韩凡和他姐找她。
井甘顿了一下,“婉昭仪不去猎场吗?”
掌事嬷嬷回答,“娘娘许久未见到娘家兄弟,心中思念,相谈甚欢,便禀了皇上晚些再去猎场。”
井甘点头,“行,那就带路吧。”
转头又吩咐井文松,“你们先去猎场,好好带着大哥。皇上若问起我,就说我去婉昭仪那里了。”
“是,姐姐。”
婉昭仪住的地方离井甘的住处竟然没多远。
井甘了解过这位婉昭仪在宫中的情况,算是个非常低调的嫔妃。
她是皇上曾经巡视地方时偶然遇见的姑娘,然后就带回了宫,这际遇也算挺浪漫的。
不过皇上的爱不可能分给一个人,她性子本就低调,之后在后宫中就渐渐没多少名气。
但她毕竟是生养了公主的后妃,身份和地位还是摆在那儿的,即便不算受宠,也不容忽视和轻慢。
而且婉昭仪虽是商户出身,奈何却是大熠首富,这就不能单单以低贱商户身份来论了。
这也给她的后宫生活提供了不小的仪仗。
井甘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回过神来时已经被掌事嬷嬷领到了婉昭仪的屋前。
井甘耳朵里戴着耳塞,所以清晰听见了韩凡和婉昭仪亲昵聊家常的欢快笑声,井甘也不自觉微微勾了勾唇。
宫人通报后,井甘便被带了进去。
韩凡那个大光头率先落入视线,实在是亮晃晃的太过瞩目。
韩凡和婉昭仪对坐在炕边聊得开心,他今日穿了一身玄色秀竹长袍,玉带束腰,佩玉叮当,整个人比起平日吊儿郎当的样子,多了丝稳重和安分。
婉昭仪一身宫妃装束,端重明艳,雍容华贵,眉眼和韩凡有几分相似,比韩凡招摇的风流长相,又更温婉柔和地多。
两人听到井甘来了,都停下了闲聊的话头,朝门口看了过来。
婉昭仪神情亲切,朝井甘伸手,笑道,“你就是凡儿时时挂在嘴边的小甘吧,快近前来些,让我看看。”
婉昭仪这语气可真是随和。
井甘如今乃大熠第一女官,与朝堂官员同等身份,人人见到她都尊敬有加。
婉昭仪这显然是把她以弟弟好友的身份相待,并非朝堂女官的身份。
这倒让井甘难得地有几分亲近之感。
人人都敬着远着她,有人将她当寻常的同辈好友看待,确实一下子拉近距离。
“井甘参见娘娘,娘娘万安。”
井甘躬身见礼,婉昭仪连忙让掌事嬷嬷把她扶起来。
“这是私下,不必这般客气。凡儿这孩子别看油嘴滑舌,能说会道,实际上根本没什么朋友,能被他称为朋友,定然是十分重要的人。你的名字多年前我就听说了,凡儿给我写信总会提你几句,却没想到如今才见到真人。”
婉昭仪朝井甘伸了手,井甘便营生走上前,当即就被她拉住手带到身边坐下。
婉昭仪近距离地看井甘的脸,啧啧感叹,“老天造人真真是不公平,这么聪明能干的姑娘,长得还这般好看。”
说着她就褪下了手上的一枚镯子,戴到了井甘的腕上。
“这是我入宫时的陪嫁了,戴了许多年,送与你当见面礼了。”
戴了多年表示是十分喜爱的镯子,送给她,便表示对她的重视和喜爱。
井甘坦然地受下,微微颔首,“多谢娘娘。”
婉昭仪就那么赤果果地盯着井甘看,边看边啧啧不已,那语气神态中透着善意和欣赏。
“当真看不出来,如今京城里赫赫有名的井大学士,竟是个这么甜美可人的姑娘。不瞒你说,我之前还想,那般多智过人的姑娘,想来模样不会太出众,今儿当真是艳羡了一把。”
“姐姐是艳羡自己没小甘聪明吧?”
韩凡软骨头似的歪着身子,坐没坐相。
婉昭仪笑道,“模样也没小甘长得好啊。”
韩凡当即接话,“这姐姐倒谦虚了,除了脑子这方面,长相上你们还是不分伯仲的。”
“你这臭小子,拿姐姐打趣。”
婉昭仪亲昵地拍了弟弟脑袋一下,姐弟俩笑容灿烂,看得出感情极好。
井甘作为一个外人也不怎么插得上话,就得体地笑看着姐弟俩说话。
笑闹了一会,婉昭仪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泪渍,却是渐渐沉静下来,朝一边侍候的掌事嬷嬷看了一眼,掌事嬷嬷心领神会地便领着屋里宫人都悄声退了下去。
井甘瞧了掌事嬷嬷离去的背影一眼,不动声色地微垂了垂头,掩去眸中的深邃。
终于要说正事了。
等人都退下去了,屋里只剩井甘三人,婉昭仪便笑盈盈地开了口。
“凡儿已经给小甘说过了吧,他这次入京是为了我们家传家宝丢失的事。我们家那传家宝一直是我爹的心头宝,跟他性命一样重,这突然丢了,我爹的命也跟着去了一半。我们现在是焦头烂额,没有法子,小甘是少数几个知晓我们家有传家宝这事的人,所以我们就想来找你商量商量。我们知道你聪明,看看能不能帮我们推测些线索,看那传家宝到底怎么个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