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次把她按回椅子上,丫鬟已经凌厉地在井甘对面又搬来一把椅子,是给王澧兰的。
两人就那么相对而坐,中间隔着三四米,俨然是专门给她的表演。
王澧兰坐下,将吉他抱在大腿上,逡巡一圈在场的众人,声音带着些激动。
“此乃吉他,是一种乐器,我花了几个月时间练了一首曲子,想在今日……弹唱给小甘听,在场诸位,皆是我的见证。”
吼——
公开表白。
天神呐,这也太大胆了。
这场面当即引得宴席上的少男少女们一阵骚动,全部睁大眼睛兴奋地看着,女孩们甚至羞红了脸。
王澧兰摆好姿势,左手按品,右手拨弦,轻轻弹唱了起来。
难以忘记初次见你
一双迷人的眼睛
在我脑海里
你的身影
挥散不去
是情非得已!
井甘身体僵住,目光呆呆地看着面前深情款款的男子,脑子却一瞬间放空了。
这首歌,这个场景。
他是在复刻当年的那个告白仪式吗。
当年她怀揣着十二万分的情意准备了一场别开生面的告白,她忍着羞涩,给他弹唱情歌,只可惜最后没有得到他的回复就被打断了。
而当时的她没想到,那一打断,便是三年的分别和隔阂。
如今情景转换,再听着那熟悉的歌,眼泪竟然不知不觉淌了下来,湿了脸庞。
只怕我自己会爱上你
不敢让自己靠的太近
想念只让自己苦了自己
爱上你是情非得已
现场的气氛因为这奔放奇特的歌曲已经完全躁动了起来。
特别是那露骨的歌词,实在太过直白大胆,听得不少上了年纪的妇人们情绪激荡,那些少年少女更是兴奋地过了头,一个个眼睛发光,脸颊通红。
有些小姑娘更是压抑不住情绪,帕子掩唇低低惊呼起来,看着王澧兰的目光泛着光,对井甘则是充满艳羡。
此时的她们早忘了王澧兰曾经的可怕名声,只觉得井甘好运,能有这样浪漫的情郎。
气氛暧昧甜腻到了极致。
其实王澧兰唱得有些别扭,准确说是音调并不怎么准,像是从一开始学习时便出现了错误,一直按着错误的调子在学。
不过总体上差不离,吉他弹得生疏,但大概也没错,一听就能听出是情非得已的调子。
等最后一句歌词落下,最后一根琴弦拨下,厅内显然长长的安静,而后便是少男少女们兴奋的鼓掌叫好声。
“这什么……吉他,真好听,以前怎么都没见过。”
“是啊,也不知哪儿有得卖,我也想学。”
“王指挥使,不知你可否教教我这乐器怎么弹呐,我也好学了讨姑娘开心。”
“……”
少男少女们一片议论起哄声,王澧兰却是始终一眨不眨地看着井甘,五指收紧搓了搓,有些紧张地自椅子上起身,走向井甘。
他抱着吉他在井甘脚边半蹲下,那臣服地卑微姿势,看得周围人眼睛以睁。
都道王澧兰十分爱慕井先生,如今看来果不其然。
众目睽睽之下半跪女子脚边,这是完全被驯服了呀。
“小甘,以前……我伤过你的心,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但那不是因为我不喜欢你,而是因为我太懦弱,太喜欢你了,你还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哇哇哇……
周围的低呼声几乎都快把井甘的耳膜震破了,想她也是见过世面的,但在如此多高官贵妇、贵子千金的面前被如此直白的告白,她的脸也止不住红。
井甘沉吟着没出声,王澧兰全身肌肉的紧绷着,像是在等待宣判的囚徒,忐忑又可怜。
井甘张了下嘴正想说什么时,也不知王澧兰是不是缺乏信心,反倒抢断了她的声音。
“即便你暂时还不能接受我,我也是不会放弃的,我这辈子非你不可。看在我这么诚信的份上,你便答应嫁给我吧,就当可怜我也好。我起誓此生只爱你一人,宠你,敬你,疼惜你,保护你,只对你一人好,绝不纳妾。好不好,好不好?”
那带着祈求、委委屈屈的撒娇语气,当真让在场的人大跌眼镜。
这还是那个闻风丧胆的阎王吗,怎么画风成这样了?是什么时候转的性?
井甘也被他那渴望的发亮眼神逗笑了,眼睑微微垂敛着笑了一会,抬眼道,“那天你听到了?”
她开口不想却是发问,而且这问话旁观者都是一头雾水。
王澧兰却是知道她是在说弹唱这首曲子的事。
那日井甘兄弟几个在井家和褚香儿几个玩耍,碰巧被人找出了这吉他,弹唱了一遍。
自当年表白那次后,井甘再没碰吉他,不可能这么多年他还记得那歌怎么唱的。
想来那天他定然听见了。
王澧兰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有些赧然地点了下头,那模样倒透着些青涩少年的纯真感觉。
井甘温柔地抿着嘴,嘴角是柔柔的笑意。
“什么时候学的?”
王澧兰舔了下下唇,“那日拿的书,自学的。”
井甘想了一会才明白他的意思,是说之前带他进图书馆那次,他带走了一本书看。
原来是本吉他曲谱。
而后是一阵静默。
周围有人开始起哄,“到底答不答应王指挥使的求婚呐?”
“是啊,王指挥使这般深情,当然地答应。”
“答应答应……”
“……”
方才弹唱情歌还挺坦然,这会被人这么起哄,王澧兰倒有些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