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真是……
北野速人有些懵懂,刚才发生的一切,超出了他的认知极限,自我保护机制仍在发挥作用。他现在只知道,事态陡然间被推上了最激烈的层面,再一眨眼,就只剩下了断壁残垣。
这时候,他看到了前方仍然保持站姿的白心妍。
最激烈的一幕过去,大家总算能够抽出自我意识,关注此前忽略的东西。
这位一贯神秘的女性,腰部以下站得笔直,上半身却是向前倾,伸臂低在强化玻璃内壁上,身体随呼吸颤抖起伏。
显然,那边也不好过。
北野速人张张嘴,想问两句,却有鲜血腥气涌上喉头,而口鼻间早已经是濡湿一片,相对脆弱的毛细血管网几乎爆了个干净。他呛咳起来,血沫喷溅,狼狈不堪。
应该是听到了咳声,白心妍手臂用力,半转身看过来,表情还算平静,然而脸色苍白近乎透明。
好不容易呛出喉间血块,北野速人哑着嗓子问:
“
死了吗?”
他指的当然是罗南。
白心妍勾动唇角:“不清楚……”
“并没有。”教宗意念在长时间的缺位后,重新出现,回荡在“树巢”之中。
可也因为他的开口,确证了这个精神层面的架构,已经失去了稳定性,意念传导虚缈不实,而角落中似乎还有暗火在燃烧,时不时就会形成扰动。
教宗却没有修补的意思,他难得详实地描述当前正在发生的事实:“我们打散了他支起的架子,也破坏了他强行插入的规则,但和他的存在本身还有一定的距离。”
“距离?”
“也许只有一公分,也许是1000公里,也许在另一个时空也说不定。”
“您的意思是……”
“深究这个没有意义。看吧,那个防御工事正在复原,事实上我们就穿梭在它巨大而又精密的工地上,我们目前所碰触的每一个水分子都有可能是接下来堆砌组合的建材。”
即便北野速人的精神都极度萎靡,闻言还是下意识回转视线,透过观景平台,看正逐步暗淡下来的天空中,已经散乱不成模样的云气。
其实他看不出什么门道,可大约是先入为主的缘故。便觉得飞艇周围那些飞絮状物,都泛着微弱的灵光,有若隐若现的轨迹横亘其间,交织成恢宏建筑的轮廓线条。
此时,白心妍又问:“接下来,要怎么做?”
“什么也不做。刚才那一击,差不多调动了这个距离上,一切能够调动的力量。既然没能一锤定音,一时半会儿也拿就他没办法了。”
白心妍和北野速人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教宗这话若是传出去,罗南在里世界的评价,怕是要再飙涨好几个段位……唔,貌似已经没那位多段位可升?
过了数秒,白心妍方道:“猊下发力,就是为了得出这个结论?”
乍听像是讽刺,实质上非常正式。
教宗的回应也非常平和:“只是觉得,没必要再搞教学赛了。年轻人纯粹啊,把这场战斗当场课题来研究,大约已经忘了最初的目的,是要高调呢?还是想低调?”
“咦?”
“重要的是,千聚也被他带了节奏,忘记了今天的目的,多亏我还记得。”
“猊下的目的是……找阪城那位‘干涉者’?你怀疑是罗南?”白心妍的意念突然变得直白起来,指名道姓。
教宗顺势接下:“看,事态变得清晰起来了。今天我们至少验证了,他有这个能力……不要说怀疑,那只会更让人困惑。”
“困惑?”
“能力超出预期,但关键性表现又有偏差,里面打不通透,当然会困惑。”
“哦,是做选择题碰到了迷惑性选项?”
教宗的意念或是在笑:“孩子,现实从来不是做题。只有一板一眼的小年轻,才非要求一一对应,严丝合缝。现在我只需要知道,他是一个需要认真对待的家伙……”
意念或还有后续,可“树巢”架构已经支撑不住,倏然崩解,化为空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