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南探入的“操纵线”,并没有遭受到什么消解力量。眼下牛鬼,正是死命挣扎求生之时,对“操纵线”的刺入,全无所觉。倒是那奇妙荧光本身,分明具备一些自主反应,比牛鬼的意识更为敏锐。
只是要针对“操纵线”做有效反应,已经远超出了荧光的反应极限,以至于稍有波动,就再无下文。
能够察觉到,也很了不起。
罗南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意外的。
持平而论,目前的“云母”,就算是以“磁光云母”为原型,它本身还是比较弱小的。罗南估计,此时它在物质层面的类生命气息强度,大约与一名普通觉醒者相当。
但这并没有计算其与水汽云团混化的特殊存在形式,以及更高端的“超构形”系统。
尤其是后者,为了实现“超构形”系统的复杂结构,并及时给予能量支持,其核心框架早已经探入渊区,在与物质层面的交互干涉中,占尽先机。
再算上受构形与超构形理论浸染,天然进行高维切分的虚无“操纵线”形式,似乎还掺了点罗南“纯粹观察”的能力,在此情况下,别说牛鬼,就是精神侧超凡种,一时半会儿想扒拉清楚,也未必能成。
周边海域成百上千畸变种的实际反应,都有力验证了“操纵线”几乎隔了一个维度的隐秘特质。
相比较之下,这片锁在牛鬼躯壳内的“荧光
”,能够第一时间生出反应,明显就与那些畸变种,包括牛鬼在内,拉开了档次。
啧,这么看来,消融“血肉寄生装置”的,未必是牛鬼本鬼哈?
罗南很自然地有了个初步判断:
这片暗绿荧光,虽然是由牛鬼承载存储,也能为它所用,但二者之间的关系,似乎不能用简单的“归属于”来标定。
凡事都要有始有终,罗南还记得,他现在是给朋友群里发即时观测结果,他也是上课上习惯了,带着大伙儿一起,调整视角,聚焦在这片荧光中。
“这片区域要比牛鬼本身还要有意思……等我再画个图。我们要放大镜头了,大约要提升两个数量级左右。”
受限于直播条件,群里的人肯定没法跟进,也缺乏直观认知。
薛雷就有点儿懵:“两个数量级是多少?”
“大概是微米级,这样就比较清晰了。内部结构挺复杂,主要是杂质很多……等我一下。”
群里又沉默了一下,章鱼先嚷了出来:“章莹莹,你死哪儿去了!”
“下去了,马上!”
以罗南现在的地位,他讲课不管看不看得懂,做好记录就不亏。
然而没等章莹莹再从舱里折返回来,罗南对于这片“荧光”区域的局部描绘,已经有了雏形。
他把草图再转过去,还做了重点标注:“看吧,这里面绝大多数都是‘杂质’,如果没猜错的话,属于牛鬼自身的力量干涉结构,只有这一点点,我标注的这里,具有核心效用……
“这有点儿像‘滴水剑’的超级劣化版,虽有多个构形,但具有永恒价值的,只有‘凝水环’而已。”
现在的小孩子,作死都这么爽快吗?
罗南并不清楚群里朋友的腹诽,他只是就事论事:
“继续往下走吧,精度还要提升。稍等……”
“说得和点个按钮似的。”章鱼终于忍不住吐槽,天天和分子式打交道,他比谁都明白微观层面的尺度,代表了怎样的意义。
虽然罗南目前介入的精度,与分子层面还差了4到5个数量级,但能够以人自身的能力,将精密观测下探到微米级以下,捕捉到如此复杂的图像,本身就是不可思议的成就。
还有,这口气太可恨了!
不过这回,“稍等”的时间有点儿长。
章莹莹已经飞奔下来,将镜头对准罗南,重启直播,可是罗南探出的食指,却暂停了后续动作。
好像在发愣,又像是……
“有麻烦了。”
罗南终于开口,指尖却偏离了原本的方向,点戳在放大呈现的“荧光区域”边缘,那个在草图上已经做了模糊处理的、大半消解的“血肉寄生装置”之上。
这玩意在牛鬼身上,已经只剩下个“烟头”状残余,勉强挂在肌肉层外壁上。可在此刻,在罗南的感知中,残留的“烟头”前端,倏然一亮,仿佛是重新点燃,烧透了牛鬼的血肉间隔,透进了些微火光;又仿佛有一只邪眼,在那个位置睁了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