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儿朝千婼打了个响鼻。
她竖起耳朵,听着秦川讲完了他和宋子渊如何费尽周折才找到身负重伤的副将,接着他又讲起他和温姑娘相认的事情。
千婼听后心中酸苦,面上却淡淡,默默走着。
谢未易问:“副将现在怎么样了?”顿了顿,又故做高深状,“冰儿素来医术高明,我们在廊桥镇的时候,有个老伯都快咽气了,最后都被她给救回来了,我相信她。”
秦川道:“阿易说的不错,一开始他的脉象散乱不堪乍密乍疏,好在经过冰儿的医治,如今他脉象已变得畅顺和缓节律均匀了,相信,不久就会清醒过来了。”
他唤她,冰儿。
千婼的脚再也迈不出去,定定地站了在那里,凝视着秦川的身影,面上依旧淡淡,心下却黯然失色。
谢未易也停下脚步,侧头看了千婼一眼,他的手在半空僵了一瞬,才缓缓落下,默默无言地拍了拍她的背。
秦川许是走着走着,发觉身旁的人都不见了,也停下脚步,向后一望,漾着笑:“阿易,你们怎么不走了?”一面说着,一面往回走。
谢未易语气少有的谦和:“可能是我们这几日遇到的事情太多,她还没有缓过来,毕竟是养在深宫……额……养在深闺的小姑娘。”
“你们一路上遇到这么多事情,婼儿姑娘,你还好吧?”
千婼抬眸见秦川面容上满是对她的关切,骤然两颊飞红,道:“我还好。”
她不好。
很不好很不好。
秦川、温冰儿、宋子渊、谢未易、绿绮……
弘文馆就读、赈灾款丢失、偷溜出京、路上遇刺、假钱案……
千婼这么在心中将她离宫后发生的一切过了一遭,不禁慨叹,他们这些人这些事宛如一团乱麻。
剪不断,理还乱。
她慢慢转动视线,看了秦川一眼,沉默着移动了脚步。
秦川从千婼面上一扫,随即移开了视线,又转回头盯着谢未易。
谢未易潇洒地打开折扇,摊摊手。
秦川凝神想了会儿道:“阿易,我先去抓药,你们两个先去找个地方下榻,晚一些再与我们汇合,以免打草惊蛇。”
千婼深以为然地望着秦川。
岂料,谢未易听了秦川的这番话,轻摇了摇折扇,从鼻子里哼一声道:“打从我们一进城开始就有不少眼睛盯着,即使是现在也是有人不近不远的跟着,你又如此骑着马在大街上飞奔,想要不打草惊蛇,可能么?”
千婼又深以为然地将谢未易望着。
秦川却是脚下一滞,微皱着眉头,不晓得该接什么话。
“既然这样,不如我们随秦川一同前往好了。正好我也好久没有见到子渊和……冰儿姐姐了。”
谢未易勾起一侧唇角,笑对着秦川:“不不不,我们就按你说的,你去给副将抓药,然后折回。至于我和她嘛……”
他缓了一缓,眼睛似有若无地瞟了一眼周遭,道:“我们就先去找个地方住下。”
千婼在心中暗暗叹了口气,面上忍不住哼了一声。
这家伙又在耍宝。
因着那身负重伤昏迷不醒的程副将还等着用药,秦川没说几句便着急忙慌地去附近的医馆抓药了。
秦川走后,谢未易仍旧唇角含笑,轻轻摇着他那把破折扇,慢条斯理地往前走。
“喂,谢未易,咱们这是去哪儿啊?”
“缘客居。”啪地合上折扇,谢未易瞥了千婼一眼,续道:“绿绮都打听清楚了,这缘客居可是整个潭州最大的酒楼了。我猜那段郗钺肯定以为咱们进城后会暗中行事,咱们偏不,咱们就是要高调行事,让对方摸不清套路。”
千婼听了,在心中很赞同地点了点头,面上却耷拉着头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