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很快安静下去。
等到张思怡关上公司的大门,偌大的屋子里,便只剩下加班的客服人员,时不时在键盘上敲字,应付那些没完没了的用户的声音。
……
“你先别慌。”董事长室里,梁鑫这时也冷静下来了,对陈耿说道,“咱们账上现在还有三千多万,就算把这笔税一次性缴了,剩下的钱也还完全够撑一年半。再说我们刚好手里还有笔过桥贷呢,妈的本来就是半年过桥,这下真特么刚好派上用场了……”
陈耿道:“还还是不够啊。再说今年缴了这么一笔,那明年呢?后年呢?人家收税的时间正好卡在今天十二月三十号,明天特么的今年最后一天。他们后年还能再收一次!”
“你想多了。”梁鑫皱眉道,“我们要是一口气缴了这笔钱,那明年和后年的账上,就已经提前亏损了,预收的房租都已经缴过税了,还拿什么东西再去缴?对了,先不说这个了,今天找你说收税的人,他们怎么知道我们账上有这么多钱的?”
“银行流水啊!”陈耿道,“不是你让我们把公司性质改成物业管理的吗?”
“你办了?”
“对啊,我让侯冠军去办了啊。”
梁鑫沉默了几秒,“行了,知道了,这窟窿我会想办法的,大不了我自己掏腰包填上,没事的,小事情。”
“好吧,你说小事情,那就小事情吧。”
陈耿淡淡说着,直接挂了电话。
梁鑫放下手机,心里复杂地长吐一口气。
看陈耿的态度,是不想坚持了啊。
事情一茬接一茬,显然跟他想象中的,以及梁鑫之前承诺的,坐等收钱很不一样。
而且今天早上从首都过来之前,梁鑫刚自掏腰包给他打了15万的“奖金”。
只投入十万块的陈耿来说,他已经收回了本钱。加上这两个来月在首都的工资、贪墨,他绝对已经赚得够多了,两个月的回报率高达100%。
更别提还睡到了小芸那么漂亮的女人……
妈的,你们真是各个都抱大腿的高手。
合着就老子一个人,在尽心尽力为共同富裕而奋斗是吧?
梁鑫内心疯狂吐槽,然后静下来心来,又仔细把局面复盘了一通。
算了一下自己手里的筹码和所有的身家。
各公司的股份方面,自己个人名义外加不为人知的金水控股公司名下,他一共掌握有59%的三金科技股份、%的东风地产股份、20%的金水金融股份,以及91%的栋梁房产股份。
栋梁房产的账目上,现在还剩3363万的资金,扣掉那笔必须在一个月内缴清的720万税款,那就是还有2643万,加上陈耿卡里的80多万,就按2700万算吧。接下来半年内,他们需要每个月偿还三笔贷款,一笔的数额是72万,另外一个是50万,还有一笔5万。
最后一笔五万,是过桥贷的利息。原本后天,也就是明年2007年1月2日,梁鑫就打断提前把这笔账平掉,但现在看来,还是平不得。而且幸好今天是周末,没还掉。
这么算下来,明年要还的钱,就是1524万,这还不算栋梁房产运营的钱。
不过好在蓝秋燕刚给打了钱,还能再撑一撑。而且现在办公用地是自己的,房租方面的支出是零,也能省下一笔开支。这那么扣掉明年的支出,账上后年余下的钱,就是1100万出头,整体上,大概有400万的窟窿。
这部分钱……
按道理,只要能撑到奥运会过后,也就是后年的后半年,随便卖掉一套四合院,就能轻松填上了。而且自己的口袋里,还剩了不少钱呢。
算上自己之前的二十万积蓄,外加东方教育刚支付的770万,哪怕今天给陈耿和凌煜他们打了170万,现在他手里头,也还剩600多万。
光是自己的现金,就足以抹平这个账目,甚至还有富余吧?
不过……
陈耿说得没错,今年这关过了,那万一明年还有麻烦呢?
明年能过关,那后年呢?
只要有一次顾不过来,情况可能就万劫不复了吧?
“特么的……”梁鑫皱起眉头,哪怕已经把账给算清楚,哪怕眼下的局面,并不是真的那么紧张,他的内心,还是不由得越想越烦躁。
这是一种人家只要想要拿捏你,就随时能拿捏住的无力感。
钱再多,在某些人面前,对方也可能动动手指,就能让你灰飞烟灭。
这样的感觉,梁鑫以前从未体验过。
因为他当时根本没有资格,看到这一层的风光。
但现在不一样了。
他身家已经摸到几个亿,已经靠着钻社会规则的漏洞,摸到了社会规则的边缘。
但规则,又岂是他这种出身背景,可以随便触碰的?
是有人在敲打和警告他吗?
梁鑫不好确定。
可能是具体的人,也可能是,只是钻空子带来的某种社会运转规律的反噬。
规律是没有自我意识的,但如果有人想挑战它,势必也要头破血流。
我草……
这不就是天谴么?!
梁鑫站在窗户前,看着夜色下的瓯江。
他打开窗户,冷风吹进来,江水滔滔,哗哗作响。
嘴里不由自主,念起了经。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损不足以奉有余……”
“不行啊,哪有给人磕头的人,还能占人便宜的道理……”
“能占别人便宜,说明我才是优势的一方啊。”
“哪有手握优势的人,还向别人磕头的道理?这特么不合理……”
“现在这局面,早该换别人,向我磕头了吧?……”
梁鑫嘀咕着,沉默了十几秒后,把窗户一关,突然扭头就走。
在几个值班员工好奇的目光下,梁鑫风风火火走出董事长室,离开公司,走出润鑫大厦。
随手拦下一辆江滨路上到处都是的出租车,不到十分钟后,他从车上下来,走进了家附近的一个小区。
晚上九点出头,他来到老梁和萍姐租的出租屋前。
屋内亮着微光,梁鑫敲了敲门。
片刻,房门一开,老梁看到儿子,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笑容,“你怎么来了?”
梁鑫道:“爸,我想跟你说点事。”
沉着脸,径直走了进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