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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狗生的,自己搞钱搞女人搞得飞起,转头就让我们这些穷苦老百姓替他兜债,他麻辣隔壁的,活该他爸脑子瘫掉,种子就是坏的!断子绝孙的东西……你们看着,他下半辈子早晚跟他爸一样,他们全家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balabala……”W市商业投资银行某营业点门前,一个五十来岁的老头正在义愤填膺的骂娘。
乌云盖顶的天空下,排队的长龙,今天已经要比银行最开始退款那会儿,长出至少三四倍。排队退理财的储户们,从银行门前一路沿着人行道铺开至少几百米。当地街道为了防止出现意外,甚至特意搞了一堆栏架过来,将本就不宽的人行道隔成两边。
一边用来排队,另一边也用来排队。
但饶是如此,还是没有任何卵用。
因为群众的愤怒,不是光靠排队和排队工具就能解决的。
老百姓此时需要的,是他们的血汗钱。
而这笔钱,绝大多数今天过来排队的人,根本就拿不到。因为根据银行规定,每天每个营业点只能退款一千万以内,其余人就只能隔天再来,按照大家手里的号继续往下。
所以的所以,现在每天排队拿号的人,要比排队拿钱的人多得多。并且随着社会恐慌程度的加剧,可能再等一段时间,连拿号本身,可能都需要排队拿号了。
局面显得非常无耻且离谱,但问题这就是真的。
只不过相比起原先的历史时间线,目前的情况在梁鑫看来,倒也不算什么。毕竟原先这個时候,W市那可是真爆雷。房地产行业各种数据跳水腰斩,老板们排队跳楼、跑路。
而现在呢,至少银行跑不了,梁鑫自己也肯定不会跑。
此时银行门前那个骂娘的老头,之所以那么情绪失控,完全也是他自己的问题——话说昨天早上,老头原本想着去山上锻炼一下,八点半下山吃个早饭,刚好就能轮到他去取钱。对,没错,是取钱。他之前就已经等了8天了。但结果好巧不巧,就是那么巧,他去山里晨练的时候,就遇上了他多年没见的中学女同学。那老头说是老头,但其实今年也就49岁而已,而反观他的女同学,则保养得当,依然令他心动。于是两个许久没见的人,便就这样坐下来,叙旧闲聊,聊天的过程中,老头得知女同学的老公前几年就已经挂了,现在独居,老头便动了心思,鬼使神差跟着女同学一起回了家,又一起睡了个午睡。
等到下午两点多,老头当时满脸淫笑地从女同学家里出来,路过一家队伍排得老长的银行门前时,他才倏然记起来,自己存的那80万还没取出!
当时那老头瞬间就汗流浃背,在一片怨声载道的骂声中,焦急地挤到柜台前。
随即便被告知,过了拿钱的时间,就要重新取号排队。
于是老头在长舒一口气的同时,就把责任全都推到了梁鑫头上。
“我看他接下来欠了钱怎么还,让他老婆出来卖逼还吗?让他妈也出来卖,让他老婆的妈也出来卖!让他那个小老婆也出来卖!他那个小老婆奈大屁股翘,生来就是卖的料!”
老头越说越来劲,rap都快冒出来了。
人群里头,有人一听又有没素质的在唱rap,当即就忍不住打断,“你这个人,差不多就行了吧?怎么还没完没了了?说话说得这么难听,在这里排队的,谁不心烦啊?”
老头一听更愤怒,立马怒喷:“你是他家什么人?你是他妈啊?你替他妈去卖啊?”
边上一虎背熊腰的大佬猛一抬手,“你妈逼找死?”
老头见状,先是本能一愣,紧接着一想伱倒是敢打死我?直接就勇气值补满,胸膛一挺,高声道:“来啊!你弄死我!不弄死我你是我生的!”
壮汉当然不敢,嘴里念叨:“他麻辣隔壁有病。”
就不跟老头一般见识了,扭过头去,非常理智。
然后这时又有个微笑哥开口打圆场,对老头说:“老哥,别脾气这么大嘛,你买了多少啊?”
“八十万?怎么了?”老头一脸的猖狂、桀骜和得意。
却见微笑哥淡淡一笑,道:“八十万,还不用这么着急?我买了两百万,排我前面的,有人买了三百万的,我有个朋友还买了五百万的。我们这么多的钱,存了快一年,我那个存五百万的朋友,本来一年光利息都能拿三十万。现在别说三十万了,这五百万本金能拿回来,他说都阿弥陀佛了,我们这么多钱套在里头都不急,你还能有我们窝火啊?”
老头一听别人比自己还惨,怒火顿时就消了大半,不过做人的原则还是很坚定的,依然坚持翻白眼骂道:“那老子说得没错嘛,梁鑫那个狗东西,早晚死全家。”
“他死不死全家的,谁知道呢,反正人活在这个世上,早晚都是要死的嘛。”微笑哥点了根烟,呵呵笑道,“不过我看他现在日子过得也还行,二十岁的小孩,老婆有了,孩子也两个了,就算这回真破产了,他老婆兜里也还有钱,饿是肯定饿不着。”
老头又恶狠狠说:“他爸是个脑瘫的,搞不好又要发癫。”
微笑哥的吸着烟,笑嘻嘻道:“发癫不发癫的,人家也爽过了啊。再怎么说,他爸这两年天天全国各地游山玩水、吃喝玩乐,听说外面还养个小的,你听说过吗?”
老头摇摇头。
微笑哥眼里透着几分羡慕和向往,用一种好像很熟的口吻,缓缓道:“养了个女大学生,还在那个选美比赛里露过脸的,长得很不错的。”
边上等着排队的人,立马有人接话道:“就是那个什么什么天使、什么什么夏日生活的节目是吧?女的在海滩上都穿很少的,一个个女孩子,柰子都要跳出来的那个?”
“啊……对。”微笑哥显得很高兴地点点头。
旁边马上又有另一个人,非常兴奋地接道:“哇!那些个女大学生,随便哪个都长得好看啊!又白又那个……他妈拉个比,梁鑫他爸这不爽飞起来了?”
“是不是那个安安啊?”
“那个安安还得了?搞上了,我看命都要送掉半条!”
“别胡说,安安是梁鑫的小老婆!”
一群人七嘴八舌。
微笑哥静静听着,又抽了几口烟,接着突然听见边上有人很刻意地在咳嗽,就把还剩一半的烟头扔到地上踩灭,继续装逼道,“那个安安,是陈光建的女儿,不可能陪人睡的。”
“陈光建是谁?”老头问道。
微笑哥微微一顿,缓缓道:“陈光建,是今年刚当选的全国的政协委员。陈光建他老婆,是W市几十年前市里政协二把手的孙女,姓蓝的,家族势力很大很大的。家里现在好些个后代,在全国各地当官、做生意,在海外都有一整套的人马……他们两个人的女儿,现在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跟梁鑫搞一起了,要是放在古代,这就是大家族联姻。”
一群吃瓜群众,纷纷恍然点头。
微笑哥笑容一敛,表情稍微严肃了几分,继续说:“梁鑫要不是这次出了事情,他和陈光建的家族一联合,以后顺顺利利再发展个二十年,将来国家这一级的政协委员,早晚轮也该轮到他。放在国外,就是国会议员。还能让人这么随便骂啊?”
“嚯……”老头一听,这下子终于熄火了,只是嘴里还是嘀咕道,“踏马的,这么牛逼,还干这种欺负我们老百姓的事情。”
微笑哥一笑:“你要是不想退钱,等到期让他们按合约给你利息也行嘛。”
“还给个逼!”
老头道,“现在就跟你说的那样,能把本金拿出来就阿弥陀佛了,谁还敢信他啊?”
微笑哥咧咧嘴,没再接话。
队伍也终于又恢复了平静,弥漫在空气中的焦躁情绪,也稍稍退下去几分。
……
银行里头,凌煜透过房间窗帘的缝隙,看着窗外长长的队伍,忧心忡忡。他很是担心,梁鑫这一关会过不去。退款已经持续了两个多月,社会上关于梁鑫家里的各种流言,早已经传得沸沸扬扬。老百姓的耐心,也随着梁鑫的各种操作,眼看着即将到达极限。
不少银行内部的员工,因为也购买了慈安一号的理财产品,现在对梁鑫怨声载道。
“踏马的,给他老婆办生日宴会,给他儿子办周岁宴,自己家盖那么大的别墅!就是拿不出钱来先还给我们!我听说他老婆孩子的宴会,花了好几百万,他老婆住的那个月子中心,一天就要一万多块!草他妈的,不都是拿我们的钱在用?还跟安安搞一起了,奸夫淫妇……我还给安安投过那么多票,没想到也是个烧杯……”
凌煜的某个同事,在他的工位后头,碎碎念个不停。
凌经理有心想开导两句,可这种情况下,又实在张不开嘴。
即便多次询问过梁鑫,这个事情会不会最终导致不好的结果,而每次梁鑫都很肯定地说绝对不会,但现在事实摆在眼前,梁鑫的那些话,凌煜也只当是欠债者最后的嘴硬。
在银行上班两年,这样的老板,他已经见过太多太多了。
六亿神州尽舜尧,百万东瓯皆赌狗……
能孕育出梁鑫这种人的土地,其实本身也就是这么个玩意儿啊!
“十天后过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