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岩想来想去,还是稳妥一些为好,挤出一丝笑容说道:“李大人,我麻古寨是边境前沿隘口,不得不小心从事,你可有何凭证可证实自己的身份?”
李纲也知道此处关系重大,等闲是不敢放人进去的,何况自己这边数百人马,刀枪俱持,谁也没胆凭着几句话就这样让进去。他从怀里掏出一份官家的谕旨,双手托起:“此处有官家谕旨一份,可能作为凭证?”
郑岩心中惊怯,官家的圣旨?笑容更盛说道:“若有官家的圣旨自然是可以的,不过还请见谅,下官要亲眼验证一下才行。”这麻古寨的知寨不过是武官中的八品,和李纲这种进士及第的文官七品之间虽只差两个品级,可实际上地位是天差地别,他是万万不敢得罪的。
李纲也知道查验也是应有之理,于是点头,往前走了几步到寨墙之下。郑岩急忙下令身边寨丁:“速速放下吊篮,把圣旨请上来。”
等到看过圣旨,他再无顾虑,官家的天子大印清晰得很,上面语言确凿,的确是给义勇军宣赞的,怎么可能有假?郑岩立刻传令下去,寨门洞开,自己也匆忙下去,亲自迎接义勇军的将士们归来!
看着这二三百人鱼贯而入,郑岩有些心忧问道李纲:“宣赞大人,我听说义勇军有数千之众,怎么现在只剩下这几百人?难道说......”
“兀那汉子,你说个什么?难道要咒我义勇军全军覆没不成?”站在一旁的路仲达一晃手中长刀喝道。
他这两天心情实在欠佳,宋江派了这任务给他,可算把他憋闷坏了。这押送俘虏虽然也不是容易之事,这些俘虏身份高贵得惊人,不能有任何闪失,可是这种事情怎么比得上阵厮杀来得爽快?三郎为何要派我?为何不派小吴来干这事情?
路仲达正是满肚子火气憋在肚里没处撒的时候,听得郑岩说出此话,竟然是问义勇军是否已经覆没,只剩这二三百人,当时老大不爽就要发作起来。
郑岩惊得往后一缩,一手就握住刀柄。李纲急忙上前拦住:“郑知寨莫惊,无事无事!”
路仲达看见郑岩紧张模样,心下暗爽,这肚里的火气瞬时去了大半,哈哈大笑两声,竟是转身而去。
李纲在义勇军中从来便没有话语之权,不过也知道路仲达这两日心中不爽。只能是当没见到路仲达的无礼行径,唯有安慰本寨知寨大人:“郑大人,义勇军主力尚在辽国境内,我等是有紧急军情要速去代州,军中之人粗蛮,不识礼数,还请你多多见谅。”
郑岩看着路仲达已经走开,心下定了许多。他在军中长久,知道这等一言不合便要拔刀的军士数不胜数,也没有放在心上:“无妨,李大人还请里面坐吧,现在天色已经不早,是否在我寨内休息一夜再动身?”
李纲连连摇头道:“多谢郑知寨的美意!不过军情实在紧急,我等不能停留,还请知寨大人借我们一些马匹,我们即可就要启程。”
郑岩听说李纲要马,环视着这数百人苦笑道:“李大人,你有所不知,我们麻古寨中只有三匹战马,还是做传递军情之用,倒不是我不肯借,实在是借不出来。”
“三匹?”李纲有些吃惊,这才想起大宋缺马的现实。他这几日跟着义勇军在北面纵马驰骋惯了,满心却没把马匹放在心里,倒是一下忘记了。
李纲微微叹息道:“那就请知寨大人打开后寨,再派个向导引领我军前往代州,这可是方便?”
只要不借马,个把向导当然是方便的。郑岩见义勇军形色匆匆,可紧急的军情也不敢多问,当即派了一个熟悉地形的老军,作为向导给义勇军带路。
李纲答谢一声,义勇军只在寨内停留片刻,略略稍作休整,就又急急的上了路。
郑岩看着义勇军疾去背影,心中疑云升起。刚才他留心注意了一下,这队伍中数十幅担架放下之时,上面依稀有人挣扎。不过担架上盖着黑布,看守的兵士团团围住,不让任何人接近查探。也不知道担架上绑的是什么人,为何围得这般紧密?再说北面辽国和我朝承平百年,那紧急的军情又是什么?
难道是辽人要大军南下?他左右想不通,心情有些紧张起来,:“传令,从今日起,寨中人等密切注意辽国举动,夜晚加双岗,任何人不得懈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