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知晓自家在朝中只怕一辈子都没办法在朝中拥有话语权,陆氏这些年不仅小心翼翼,站队也是如此,不过他们早就搭上了谢氏这条大船,以后只要谢氏不倒,他们不出什么幺蛾子,估摸着也不会出什么幺蛾子了。
陆原这次带着的货物并不贵重,加上是特意见家族后生出来见世面,所以也就没有搭乘自家的渡船,而是选择在渡口上船。
“买卖货物的门道,想来家里已经有师傅跟你们讲过了,我也就不多说了,这次我拢共就讲一个道理,那就是出门
之外,随时需要保持低调谦逊,别惹不该惹的人,也别说不该说的话,远离神都之后,身份就没什么作用了,你再显赫,在外面也不见得有人多在意,甚至是惹怒了他们,大不了就和你拼个鱼死网破,你就算是侥幸胜过一次,可还得一路上担惊受怕,生怕他们的亲朋好友来找麻烦,货物和银钱被洗劫倒是,可这般却往往还会有杀身之祸。”
陆原看着前方江景,语重心长说道:“所以一个忍字,一个让字,才是出门在外该做的事情,不管如何,保住小命再说,至于别的,全部都能再来。”
几个陆氏年轻人都纷纷点头,对此都深以为然,毕竟没什么事情比生死更重要。
陆原叹了口气,但随即笑道:“你们独当一面,大概还需要数年时光,我还真不知道到了那会儿,这个世道是什么光景。”
有个年轻人开口道:“想来再怎么难,也不会比叔父这会儿更难吧?”
那是陆氏一个偏房的子弟,那一房在陆氏不算多重要,但这个叫陆新的年轻人却是在年少时候便展现出了不凡的经商才华,被多位陆氏的大人物看重,之前他们曾将陆氏在神都的一座商铺交给他打理,没想到几年下来,竟然还经营得有声有色。
这就更坚定了陆氏要培养他的心思了,要不然也不会让陆原这次出门也将陆新带上,要知道这同行众人,可除他之外,都是长房那
边的嫡子。
陆原摇头道:“这会儿已经没那么难了,难的时候是皇帝陛下没有即位之前,那段时间,才是最难熬的日子,不仅要防备妖物侵袭,那些方外修士,也是时常会劫掠,到了如今,妖物虽说还有,但方外修士,没那么多随意出手的事情了,那些小门小派,哪里还敢招惹我们?所以,有这么个世道,咱们都得记住皇帝陛下的好。”
陆新询问道:“叔父,那今后世道会不会更好呢?”
陆原听着这个疑问,犹豫片刻,正要说话,便听到船尾那边,有些吵闹之声传出来。
陆原看了一眼,发现人群里有自家的子弟,便皱眉吩咐道:“去看看怎么回事?”
立刻有个枯槁老者从这边离去,看看那边的情况。
不多时,则是一个中年汉子回来,脸色有些不太自然地说道:“二爷,是绿藻宗的修士跟咱们的人发生了点口角,如今那边不依不饶的,非得咱们拿钱消灾。”
陆原问道:“具体是怎么回事?”
“长房的小少爷在那边跟人谈论江边美景,看到一个身份不知的女子,于是便夸奖了几句,之后那女子便说小少爷轻薄于她,结果暗处很快就冒出十几个绿藻宗的修士,要讨个说法,小少爷被这么一激,也恼怒了些,说了几句不该说的话,这下子可好了,对方一下子就不依不饶了,非得咱们拿钱出来。”
那中年汉子倒也不惊讶,陆氏作
为大梁首屈一指的经商大世家,方外知晓陆氏有钱,也在情理之中,这样的事情,更早就不止发生过一次了。
不过以往陆氏有自己的货船,很少会在船上发生这种事情。
陆原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因此也就不觉得有什么,只是开口说道:“让萧供奉去商量商量,若是价钱合适,便给了吧,没必要惹出什么大事来。”
绿藻宗他倒是知道,长平州内的一个不大不小的宗门,这宗门离着神都不远,平日里一向低调,鲜有跳出来找麻烦的,不知道怎么回事,今日却这般就跳出来了。
陆原携带的这批货物本就不值钱,对方不论要多少,几乎都会超过货物本身价值,也就意味着这趟出门,大概就是赔了,不过陆原并不在意,一年到头,陆氏的生意有赚有赔,他根本不愿意在这一件事上计较得失。
况且这趟出门,最重要的还是将自己身边的这几个年轻人安然无恙地带回神都,别的事情,都用不着争个对错。
不过好像事与愿违,很快那个中年汉子折返回来,面露难色,说道:“二爷,对方狮子大开口,要十万天金钱。”
陆原皱眉道:“十万?谁给他们的勇气?”
那中年汉子苦笑一声,随即告诉陆原一个不好的消息,“咱们这趟渡船上,有绿藻宗的宗主,那位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突破到了忘忧境。”
忘忧境。
听着这
三个字,陆原心中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