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姓张了,我的军队也不再是黄巾军,我信我师父,却不信你们听来的那些。”年轻人冷漠的望着管亥,长枪遽然移开,“所以你若是愿意说,那就说,不愿意说,打就是了。”
管亥苦笑着望向年轻骑士,摇了摇头道:“天师只有您这一个孙子在太平道内,如果你也不能说,我又为谁奔波?不过这里有些外人,您看?”
“他们不是外人,刘铭,你要是有兴趣,我让管亥以后跟着你了,如何?”
年轻人侧目望着刘铭,冷漠的脸上罕见的露出一丝笑容,“好久不见,没想到一见面,就还了你一命。”
刘铭眉头一扬,展演笑道:“且不说用不用你救我,你那野尘军的名字从哪来的,我没跟你说起过吧?”
“你说你叫凡尘,我叫姬野,那还不就是野尘军?”那年轻的骑士又望回了管亥,脸上的笑容也同时消失不见,“刘铭与我约为兄弟,我不再是张野,我是姬野,你考虑好了?”
带着三百骑兵,如同神兵天降般骤然出现在战场里的,还戏剧般的打着野尘的旗号,竟真的是阔别多年的姬野。
刘铭摸了摸鼻子,笑骂道:“这个臭小子,果然混得不错啊。”
黄旭悄悄凑过来,摇头感概道:“老刘,我今天算是服了你了。按理说我走的桥比你走的路还多,怎么就没你这本事,恨不得在哪里拉屎都有人送纸啊。”
“我敢说你这话要是被野鸡听到,你少不得挨一顿揍,不是闹着玩,是真揍。别看我,看我你也别不服,你打不过他。”刘铭拍了拍一脸不服的黄旭,低声笑道:“不过你箭射的当然比他好,一会儿给你引见。”
太史慈也松了弓弦,垂下手来,然而引在弦上的箭却还是没有放下。
管亥终于还是下了决心,望着姬野认真道:“其实,这些都是夫人告诉过我们的。夫人在的时候,跟我们说过很多,虽然不少人死了不少人忘了,但我还记得。夫人说的很简单,说现在世间的一切都是源于不公,因为生来不公,所以很多人高高在上,很多人生来卑贱。所以才有了陈胜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可是夫人说那不是解决不公的办法,真正的公平,在于混乱。只有乱世之中,才有每个人出头的机会,虽然也会埋没很多人,但是每个人都有了机会,每个人只要尽力拼杀,只要有用,都能出人头地。”
长吸了一口气,管亥又道:“虽然,也会死更多的人,让更多的人无法安宁。可是我们当初为什么要把锄头当杀人的工具,不就是因为我们已经死了太多的人,已经过不下去了么?我们当初都觉得夫人说的很对,我们宁愿要一个公平,也不愿这么混吃等死下去了。”
管亥又抬起头,望着姬野苦笑道:“我管亥就是一个粗人,不比公子你,生来就是天师的后人,就算为了争取一个公平的机会,也无时无刻没有着差别。到现在,我只是没人带我去做别的而已,我只会夫人说的这一种方式。我不知道我还能做什么,没有可能每个人都平等、安康,不是么?公子,你该回来了,而不是结交这种兄弟。”
管亥指着刘铭不屑笑着,姬野也回头望了一眼,然而就在这一刻,异变陡生!
就连太史慈都还沉浸在管亥这古怪思想的时候,管亥已经猛然暴起,突然窜到马上,一刀架在了姬野脖颈之上!
“都别动,否则……”管亥大声呼喝着,然而那股熟悉的心悸又突然袭来!
“嗖”的一声响,随着射箭那人凌厉的眼神,稳稳扎在了管亥握刀的手上。
“哐当”一声,单刀坠地。
姬野似乎半分惊讶害怕的反应都没有,瞬间反肘袭去,三五合将管亥按倒马下。
刘铭垂下弓箭,目光如水。那一刻,他才真正明白了什么叫做箭术,从来没有过像今天一样,拿弓,搭箭拉弦有这样行云流水。
更没有任何一次,那射出的箭似乎就是他身体的一部分,他坚信着这支箭一定会出现在自己想让它射中的地方,没有半分偏差。
刘铭也终于明白了太史慈所说的那种傲气,任何人有了这样一种无可匹敌的掌控,总会有些傲气的。
“三年大成……你武艺一途虽然资质很差,练箭的资质跟旁人比起来却有如天壤之别。”太史慈叹了口气,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教会徒弟饿死师父还是差的,教会一个天才徒弟简直活生生气死师父。
姬野身边众骑士顿时涌上,纷纷按住管亥,又控制住管亥的手下,姬野这才抽身。
“你又救了我一命。”姬野抬头望着刘铭,脸上却没有笑容。
刘铭也是淡淡的笑,摇头道:“我看得出来管亥没想杀你,所以我也没有杀他,况且,我觉得他不过是受人摆布了而已。”
姬野点了点头,望着刘铭道:“我跟黄巾、太平道很有渊源,不想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才再死了你明白么?”
刘铭洒然一笑,点头道:“放心,把他交给我吧,你不是说了么,要让他在我手下做事。我也恰巧真的很缺人手的。”
姬野终于又微微一笑,走上前来跟刘铭拍手击掌,“山高路长,改日见。”
“张婉儿那边,你不去看看了?”刘铭促狭的笑着。
姬野望着天空,恍惚道:“她喜欢你,不要自欺欺人了。”
刘铭挑了挑眉,抿着嘴唇没再说话,也没看到一旁黄旭无数次暗示着求介绍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