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终于明白虞山的意思,无论虞山会不会回去,但只要这久没有回去,纪灵就知道事情有变,就会出动!
他一时不察,已深陷险境。
袁钧在扬州精锐到来之前为徐州军争取了一丝光阴,但这丝光阴实在过于短暂。
赵云本想问来骑多少,可很快发现,根本不用再问,一丝地颤从脚底传来,随即变成地颤山摇。西北传来蹄声隆隆,竟有千军万马之势。
战马已不安的轻嘶,似已感灾祸来临。
黑尘漫天狂舞,已如卷风倏至,呼啸而来,纪灵军之威,竟至如斯!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王杰嘶声道:“赵将军,快逃。”
赵云反倒沉静下来,只说了三个字,“不能逃!”
方才他感觉到危机,想要带手下躲避,但见到这种情况,已知道无处可逃。
以对手的威势,加上这里又是开阔地势,徐州军大多数人是凭两条腿,如何能逃得过纪灵的追杀?
王杰被对手威势所迫,情急之下,第一个念头就是要逃,可也知道若是要逃,骑兵队都不见得逃得过对方的追杀,更何况那些步兵,再无犹豫,厉声道:“列阵!”
徐州军生死关头,已顾不得害怕,盾牌手在前,刀斧手在后,弓箭手射住两翼,骑兵隐在最后,转眼间已列成一个可发挥全部人力量的阵型。
赵云骑马立在队伍最前,眼角突然开始狂跳。
天际般已涌出一条黑线,如碧海潮生,乌云狂卷,刹那间,已见黑潮间的一道亮色。亮色森然,已现狰狞。
枯叶冲天而起,寒风擘面而来。
所有人见到这批青色盔甲的骑兵现身的那一刻,一颗心就沉了下去,来的兵马不过百人,可那百人就如千军万马,冲势之猛,骇人听闻。
前方处,铁马如林、重甲似盾,青甲骑兵百来人已形成一面铁墙,恶狠狠的推过来。
但这远不及铁墙横腰的那抹亮色让人心寒。
众人终于发现那抹亮色的源头,原来是来自对手的兵刃,王杰脸色巨变,低呼道:“三尖两刃刀?!”
三尖两刃刀!
赵云自然知道这种兵器的霸道,兼有长枪大刀的威势,而这些骑兵没有批铁甲,却是青铜,让战马可以承受,又护住军士全身刀枪不入,再加上配备极为犀利的三尖两刃刀,以黑色旋风一样的速度、就这么肆无忌惮,蔑视天地的冲来,徐州军在如此威势之下,已如待屠的羔羊。
王杰知道自己布阵错误,以眼下的阵势,绝对抵挡不住如此迅猛的冲击,弓箭手的长箭也射不透这么青铜的盔甲,可他真的排不出能抵挡对手的阵法,唯一能抵挡的方法,就是躲在堡垒、山中或者是厚重的城墙之后,而不是傻傻的立在平原。
徐州军一招失算,全无机会。
徐州军几乎要放弃了抵抗,不约而同的望向了赵云。
他们希望赵云还有奇谋,但又知道希望不切实际,赵云就算再勇,也不过是人,怎能抵挡这势若狂飙的青甲骑兵?
现在唯一能希望的是,徐州军还能剩下一两个人回去,告诉徐州人,眼下这些军士的悲壮和无奈。
赵云突然笑了,继而一催战马,已箭一般,单枪匹马的向青甲骑兵冲去!
无吩咐,不回头,就那么决绝地冲了过去,明知不敌,却仍斗志在胸,并不言弃。
阳光一缕,穿云泻地,虽透不过那呼啸的战墙,却给那悲情的英雄映下一道长长的身影,苍天有情,留下那孤单的背影,陪伴着那独闯千军的人……
风起云涌,天地萧杀。
赵云匹马单枪地冲出去,绝非想逞匹夫之勇,他已别无选择。他能做到的是,为徐州军博得一分生存的机会。
拼命是为了活命!
他已经看出徐州军的不安、惶恐和绝望。
他赵云的搏命,就是为了徐州士兵能活命,这些青甲骑兵虽凶,但他赵云无惧!
云卷风狂,赵云已到了青甲骑兵近前。
骑兵有了半分的怀疑,却没有迟疑。他们会毫不迟疑的将所有拦路者撕成碎片!
徐州军已忍不住的闭上双眼,他们甚至已想象得出接下来的情形,赵云会被青甲骑兵的巨大冲力撞飞,踩成肉酱,惨不堪言……
王杰等都头不能闭眼,一颗心已要迸出胸膛。
铅云黯淡,遮不住刃冷如冰,草灰千里,掩不住杀气严霜。
马儿悲嘶,刹那间已被数杆三尖两刃刀刺入腹背,不等鲜血飞迸,就被冲击之力撞飞到半空。嘶鸣戛然而止,空中只留下一抹残红,残红未竟,飞龙已起!
赵云早在马背腾起,越过身前锐刃,到了前排青甲骑兵的头顶。
一跃如龙,骄夭长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