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孙被押解出了石阳山,才发现荆州军地浩浩‘荡’‘荡’,虽然只有两千余人,却是纪律严明,更是惊凛,觉得刘铭简直是深不可测。
刘铭回转大营后才觉得有头痛之处,因为一帮盗匪实在无法处置。集思广益,先召集众将领前来讨论。
可众说纷纭,倒也没有谁给个适合地建议。
只因为盗贼除了陈孙一些头领外,归降地余众也不少,可大多都是乡里百姓,这些要是运回夏口或襄阳,除非杀了,不然亦是无法解决。有将建议说,不如将这些盗贼一股脑的坑杀最是干净利索。刘铭听到此建议的时候吓了一跳。问难道以前也是如此处理?将士或点头,或摇头,或茫然,可对刘铭出奇兵攻克石阳山都是钦佩,有地就说刘铭是征讨大将军。自然想怎么做就怎么做。管得了许多!
刘铭没什么头绪,先是鼓励了众人地英勇作战。然后当众吩咐让行军记室将兵将地功劳逐一记录,不能埋没任何人地功劳,倒是好一阵忙碌。众兵将见到这位大人如此热心,事必躬亲,都是内心感‘激’,觉得将军虽是年轻,可跟着他倒也不错。
最后刘铭彻底放弃安排叛军盗匪,直接大手一扔丢给了一脸苦涩的刘琦。
刘铭忙碌直到深夜,才能稍微安歇下,终知道想做个好的将领并非如此容易的事情。
第二日天明,刘铭先找徐盛,继续商议盗匪的处置一事。
徐盛对于这种复杂地局面倒有了应对之策,回道:“刘公子,我倒觉得只擒贼首,其余的盗贼手不如遣散回乡里务农的好。”
“就这么简单?”刘铭倒有些诧异。
徐盛轻叹道:“回将军,其实这些贼匪除了少数人外,大多都是百姓‘逼’不得已才做了盗贼,若能安生活命,大部分还是不想做贼。能正常讨生活的,谁会跟着张武陈孙这两个明眼人都知道会败的家伙造反呢?我想以刘公子之明,当可辩之。”
刘铭听到徐盛所言,这才明白剿匪也是大有学问,并非穷追猛打即可。他当然也知道这个世道一天不安宁,这盗匪终究不能剿灭,眼下的征讨治标不治本。就算他把陈孙杀了又能如何,还不会再冒出个李武,张孙?
“既然如此,我去请刘公子将归降盗贼按我们所商议处置如何?”刘铭征询道。
徐盛点点头,“长公子有仁厚之心,应会尽力而为。”
见到徐盛起身出账,刘铭觉得这徐盛并非表面看起来那么古板,或许多年的不得志才养成他愤世嫉俗的‘性’格,和他相处多日,发现此人做事有板有眼,是非分明,的确不差。比起当年淮南征战时候,更显得成熟,或许是在庐江被陆康教了不少东西。
徐盛走到帐前的时候,突然止步道:“刘公子,属下有一事征询。”
“请讲。”直觉告诉刘铭,徐盛又要发难了。
“属下听将军昨日说,要将剿匪所得钱物尽数分给军中军士?”徐盛口气很狐疑,眼神很严肃。
“的确是这样。”刘铭苦着脸,用膝盖想也知道徐盛想说什么了。
“这于军规不合。”徐盛沉声道:“属下即为监军,有权提醒将军违规之处。”
刘铭想了半晌,站了起来,走到徐盛地身边。徐盛却是怡然不惧,只是望着刘铭。他现在明白刘铭不但权高,而且看起来武功也高,他的武功最多也就跟纪灵伯仲之间,刘铭要他死的话,他绝对没有反抗的好下场。
刘铭伸出手来,拍拍徐盛地肩头,“老徐呀,你说的是有道理,不过我也是有难处呀。”
徐盛听到他老徐的称呼,哭笑不得,没有纠正他的称呼,却还是正‘色’道:“不知道将军有何难处?”
刘铭拉着徐盛的手,伸手掀开帘帐。众兵士见到刘铭出帐,都是恭敬施礼,刘铭让众人免礼,带着徐盛走到各营帐间,指着来来往往地兵士道:“你说他们和我剿匪是为了什么?”
徐盛半晌才道:“保家卫国。”
刘铭苦笑道:“按照道理是这么说,可很多事情大伙都是心知肚明。他们浴血厮杀。为国地当然也有,想要升职地也有。可更多地不过是为了家里的妻儿老小。此次征讨,虽是奇袭,可我荆州兵士也是死了不少,但上头的抚恤向来都是晚到,就是在徐州,上次跟我南下死个亲卫。为他要抚恤都是统计很久,何况一个普通的兵士?他们若是基本的期盼都是无法满足,下次怎能奋勇杀敌?奖赏他们不过是为了保障下次作战顺利,并没有其他想法。”
“可若都是如此,要我监军何用?”徐盛皱眉道。他知道刘铭说没有其他想法地意思,那就是他并非收买人心,但事实上,刘铭这招让手下的兵将个个都是感‘激’,大有收买人心地嫌疑。
刘铭倒不恼怒,只是想了半晌。突然道:“不如换个说法,这次权当预支给兵将的奖赏,等荆州牧奖赏到时再说。这样处理你说如何?”
“预支?”徐盛愣道:“军中还有这种事情?”
刘铭哈哈一笑,“法理不外人情,老徐,只此一次,下不为例。那边还有人找我。我先走一步。”
他找借口转身要走,发现陆逊就在不远处立着,一把将他扯到帐篷中。徐盛想要召唤,见到他不见了踪影,摇摇头离去。
刘铭到了帐中,这才长吐一口气道:“和这个徐盛在一起,做事真要小心翼翼。”
陆逊却是笑道:“做事虽不痛快,可荆州要是多一些这种人的话,何至今日的窘迫?”
刘铭笑道:“可惜啊,如今荆州世家林立,哪还有敢说真话的人……”
“这个可惜,不也正是咱们的机会么?”陆逊眼睛里放出光芒,又玩味笑道:“蔡中蔡和的大军马上就到了,你准备把张武陈孙怎么办?”
“能怎么办,当然是‘交’给他们咯。”刘铭自然也明白陆逊为何笑的这么玩味,接口道:“他们自然不会甘心功劳这么被我们抢光了,或许在护送的路上,会一不小心再把这些叛贼给放了也说不定。”
“若是能抓到他们的把柄,荆州蔡家,对我们怎么也有些认识了吧。”陆逊微微笑着,对蔡家抢功很是期待,将计就计的把戏自觉很是好玩。
果然在蔡中蔡和到来之后,刘琮躲躲闪闪不敢出面见刘琦,倒是两个蔡将军一脸堆笑的恭贺了几番,然后主动请缨护送张武陈孙离开。
刘铭跟陆逊对视一眼,相视而笑,欣然同意。
蔡中蔡和心中冷笑,心道这个刘铭用兵是好,听说文采也不错,可惜毕竟还是年轻,人情世故懂的太少,荆州世家什么事情做不出?还真的以为除了他自己,别人都对付不了区区一个张武陈孙?
只是蔡中蔡和不知道,刘铭已经让徐盛悄然离营,偷偷带人赶了上去。
次日黄昏,刘铭和陆逊闲来无事在棋盘上厮杀,没有等来徐盛,却等来了刘琦。
“大公子,不知前来何事?要是没事,过来替我出出主意,我下不过伯言这小鬼啊。”刘铭抬头看了一眼,随便拱了拱手就算打过了招呼,直接起身把刘琦拉到了自己身边。
刘琦无奈道:“誉之兄,你还有闲心在这里下棋,我总觉得蔡家这么爽快的把人给带走,不像是他们的一贯作风啊。”
刘铭摆手笑道:“放心,螳螂捕蝉,还有黄雀在后呢。我早派了人去盯着,不怕他们搞什么‘阴’谋诡计。”
刘琦这才恍然,无奈笑道:“原来誉之兄早有安排,方才还有蔡军营中的一名队正过来大喊大叫,说什么蔡家怀有‘私’心,要我们赶快出兵之类的。”
刘铭本来漫不经心,此时却对那个人有了点兴趣,笑道:“后来你怎么处置他的?”
“能怎么处置,扰‘乱’军心,怎么也要打上几十板子,恐怕此人以后也很难在荆州‘精’锐里面待了,只能去别的郡县。”刘琦感慨了一下道:“说起来这个人还是有些见识胆魄的,但是毕竟他是蔡中蔡和的属下,就这么告发自己的将军,还没有证据,竟直接大喊大叫响遍整个军营……想出头想疯了啊这是。”
刘铭正准备落子的手顿了一顿,想出头想疯了这句话触动了他,喟然叹道:“想出头,也不是什么大过错啊……这个人叫什么名字?”
“我也没听清楚,似乎是姓魏……”
刘铭本来没在意,笑了笑又跟陆逊继续下棋,落了两三手后突然想到了什么,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不会是叫魏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