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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铭差点晕了过去,暗想这种寻仇之人,怎么会寻到这里?诸葛亮文韬武略,多少也是水镜先生的弟子。[燃^文^书库][www].[774][buy].[com]居然也有人敢上门挑衅?
缓缓的走上前几步,刘铭不动声色。那人扭头望了刘铭一眼,也不搭理,只是指着大门,破口大骂不已。他虽然是骂,却不打门,倒也让人奇怪。
此人足足骂了一顿饭的功夫,估计也是感觉口干舌燥,突然做了一个让人诧异的举动,他放下了手上的那个东西,跪了下来,带着哭腔道:“直娘贼诸葛亮,你是我爷爷还不行,我求你出来吧!”
刘铭几乎怀疑这家伙有病,不然怎么一边骂一边哭个不停。又叫爷爷,又说直娘贼的,倒也难为了他。
又过了盏茶的功夫,骂人求人的那个人看起来已经有气无力,用手拍地,呼天抢地,声音却已嘶哑,“诸葛孔明,卧龙先生,大爷,我祖宗,我求你出来下好不好?”
大门本是紧闭,铜环锃亮,‘咯吱’一声响,分到了两边,一人捧着饭碗,咽着青菜走了出来,见到跪地那人,退后了两步,稍微矮下身子看了下,吃惊道:“这不是楼外楼地掌柜,何事如此大礼参拜?”
出来那人嘴角还有饭粒,吞咽饭菜口齿含糊不清。他人还年轻,两道重眉,鼻直口阔,身材魁梧,端是一表人才。只是却没有早晨刚起时神色温和飞扬的自信态度,一双眼却是惺松难睁开的样子,就像是缺乏睡眠。
刘铭总觉得这个人似乎就是诸葛亮,可还是和自己想像中差距有些大,倒是不敢冒然相认。
跪在地上的那个灶王爷本来要晕死过去的样子,见到诸葛亮出来,不知道哪里来地力气,腾的一声窜了起来,一把拽住了诸葛亮地衣领,咬牙切齿道:“好你个诸葛亮,你烧了我的楼外楼,我不活了,你也不要活了。”
诸葛亮一口饭噎在喉咙中,看起来就要噎死的样子,还是舍不得放下饭碗去掰开灶王爷的手,只是翻着白眼。
灶王爷见到诸葛亮要咽气,倒是松开了手,“诸葛亮,你说怎么办吧?”
诸葛亮终于把饭菜咽下去,还要扒饭,灶王爷咕咚又跪了下来,“诸葛大爷,我求你晚一会儿再吃饭好不好?”
刘铭一旁看了简直想要爬到大槐树上再跳下来,搞不懂这个灶王爷到底怎么回事。
诸葛亮终于放下了饭碗,皱着眉头,狐疑道:“罗掌柜到底要做什么?你说我烧了你的酒楼实在是冤枉,我今天可是一天没有出门半步。”
“你倒是没有烧了我的酒楼,可你做出的这东西却是了不得。”罗掌柜带着哭腔,把那个焦炭一样的东西捧了过来,“这是你做的鼓风机不是?”
诸葛亮看了眼,点点头,“这个好像是我和夫人做的,不过不是已经卖给你了?既然这个鼓风机卖给你了,应该是你的东西才对。”
“那就是了。”罗掌柜鼻涕一把泪一把,不理会诸葛亮的绕口令,“我在你这买了一个,结果鼓风机没有鼓风,反倒冒出火来,把我的酒楼烧了一半,你说怎么办?”
诸葛亮叹息一口气,“定然是你把方向搞反了,我对你千叮万嘱,向前是鼓风,倒踩是吸火,你不听我的,我又有什么办法?”
“我倒是听你的,可伙计他迷迷糊糊的使用,”罗掌柜哭声道:“孔明呀,你可坑苦了我,你说我使用这个鼓风机,可以少用个火工。没有想到如今变成这个样子。你一定要赔我的损失。”
诸葛亮皱眉不语,又拿起了饭碗,叹了口气道:“这世上不愿听人话,自以为聪明的人蛮多的,不差罗掌柜一个。”
罗掌柜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诸葛亮,你要是不赔我地损失……”
“不赔你地损失怎么办?”红衣女子窜了出来,伸手一指,已经到了罗掌柜的鼻尖。刘铭知道眼下是诸葛亮,那这女子多半就是黄月英了。
黄月英指着罗掌柜的鼻子道:“诸葛亮告诉不能倒踩你不听,怨得谁来?鼓风机买了就是你地,你使用错误。难道要算到我们的脑袋上,如果这样,你要是在这买把菜刀不拿去砍肉,偏偏拿去杀人,官府是否要拿诸葛亮去砍头?诸葛亮是个厚道人,不和你分辨,你欺负他就是欺负我,他是大丈夫。不和你分辨,我这个小女子倒要好好和你分辨下。”
她手指点点,唾沫横飞,虽没有招式。却逼的罗掌柜连连的倒退,黑脸发紫。紫里带青,只是说,“黄婆娘,我不和你一般见识,我只找卧龙先生,你妇道人家,知道什么?”
“我妇道人家不懂什么,却知道你无非是想要敲诈我们一把。”黄月英双手掐腰,吐沫横飞,“还卧龙先生,你们这群人有几个真信我丈夫是卧龙?就那么几个人相信,还巴不得我丈夫不能出头,好让他们自家子弟声名远扬。你酒楼烧了,我们很同情,可是你要把脏水泼到我们身上,门都没有!你在这里大吵大闹,坏了我夫君的名声,这鼓风机以后卖不出去,难道你能赔我的损失?”
黄月英越说越激动,罗掌柜慌忙后退,“黄婆娘,我什么时候埋怨过孔明,我来这里,我来这里不过是想让他帮忙修修这个鼓风机而已。”
刘铭好笑不语,黄月英住了口,咽了下唾沫,“修是可以,不过拿钱来,你这个损坏地严重,最少也要二十文才好。”
罗掌柜一张脸和苦瓜一样,“二十文?这不是要了我的命?”
“那就三十文。”黄月英咄咄逼人,讲价讲到了天上去。
罗掌柜叹气咬牙,终于连连摆手,“二十文就二十文,诸葛亮,你快点给我搞好,我那面最近等着急用。”
罗掌柜说完,放下烧焦的鼓风机,一溜烟的走开,黄月英反倒愣了下,骂的没有尽兴,又把手指头指到了诸葛亮的鼻子上,“我说你一个大男人,真的窝囊到家了,别人欺负到你头上,你屁都不放一个。他酒楼烧个屁,不过是把鼓风机烧坏,我刚才路过的时候,他地酒楼兴旺的不得了,他只是想让你再给他免费做一个而已,你就是唯唯诺诺,我要是不出来,你多半早就说给他做个新的,是不是?”
诸葛亮眼睛望着黄月英,又柔和了起来,笑容淡淡,只是扒饭。黄月英一见到孔明这幅样子,顿时一腔火气也发不出来了,叹了口气不知该说什么。
刘铭听了又气又乐,气的是这个掌柜可真所谓机关算尽,算计到了骨头里面,为了个鼓风机如此低三下四,哭眼抹泪也是少见。这个黄月英也不是省油地灯,一眼就看穿了罗掌柜的心思。诸葛亮扒完饭地时候望了刘铭一眼,神情有些诧异,似乎奇怪这个村子里为何还会有外地人出现。
黄月英训斥完诸葛亮,仿佛没有见到刘铭一样,拉着诸葛亮唠唠叨叨的向大宅内走去。
刘铭终于想起自己的来意,高声道:“兄台请留步。”
大门‘咣当’一声响,铜环迎客,诸葛亮和黄月英举步倒快,转眼不见。
刘铭知道黄月英的心意,只从她和罗掌柜一番话来看,此人吃不得亏,而且极为精明。这里的村人掌柜都叫她黄婆娘,绝非无因,她躲避自己,想必是自知理亏,怕自己为婉儿算账。
快步走到门前,刘铭拿着门环一拍,高叫道:“兄台,我来这里……”
他话音未落,门已经开了,只是这次门开并非两侧分开,而是直直的倒了下去。
刘铭这下可真吓了一跳,搞不懂大门怎么和纸糊的一样倒下去,大门‘砰’的一声砸在地面上,尘土飞扬,尘土散尽,诸葛亮夫妇站在倒下的大门后一步,黑着脸望着刘铭,一言不发。
刘铭来到这里后,感觉碰到的事情都是匪夷所思,见到二人的黑脸不善,讪讪道:“这门怎么坏了?”
他敲了一下门环,力道不大,只怕连诸葛亮手上的饭碗都打不破,没有想到竟然敲倒了门。
“你也知道门坏了?”黄月英再次窜了上来,伸手指在刘铭的鼻尖上,“你紧跟我到底想怎么样。难道想占我的便宜?我告诉你。老娘我可是嫁人了,从一而终,绝对不会勾三搭四。你要是抱着这个念头,你信不信我割了你?你不要以为救人就了不起了,你救地是别人,和我没有什么关系,要找我算账也是那个船娘,而不是你。你出头算什么?还有,这个大门后面地玉可是我夫君的传家之宝,你要是损坏了,就要赔,知道不知道?”
黄月英口气不小,力气更大,陡然后退把一扇门翻过来,站起身来的时候。手上已经拿着两块碎玉,急怒道:“这门后地玉竟然被你砸成两半,你可知道这玉有多贵?”
刘铭忍不住道:“大嫂,好好的把玉放在门后干什么?”
想起村人让他莫要拍门,罗掌柜只是干嚎距离门板八百丈,刘铭已经恍然大悟。原来诸葛亮家的门大有门道。别人都是怕了,估计是黄月英和诸葛亮做的东西质量很有问题,或者技巧性太足,买了的也不会用。所以有人来找的多,黄月英在门后放了两块碎玉,只要找茬的上门一拍,门板倒地,碎玉一拿出来,那就算有理地上门也变成没理,只是门板怎么莫名其妙的会倒,诸葛亮夫妇出门为什么没事,刘铭倒是一无所知,只能佩服这夫妇二人果然擅长机关术数。
黄月英也顾不得刘铭的称呼,只是冷冷的笑,“我家的玉,我愿意放到哪里,就可以放到哪里!不要说放在门后,就算放到马厩中你能如何?不过我放到门板后自然有我的道理,这玉辟邪,只要放在门后,任何妖魔鬼怪都是不敢上门。”
刘铭苦着脸,不要说妖魔鬼怪,不用放玉,只要你在,就算大罗神仙也不想上门。你这玉要是放到门后辟邪,那放到马厩里估计都是可以避孕的,“我的确不能如何,那现在怎么办?”
“我今天心情不好,不过看你孺子可教。”黄月英手指头与唾沫星子齐飞,衣服和脸颊一色,悲天悯人道:“这块玉本来拿出卖最少要十几吊钱,我今天对你开恩,只要给我四十九文钱即可。你不要讲价,你要讲价,我就把你告上衙门,让官老爷先打你几十大板子再说,然后再罚你个倾家荡产。”
本以为刘铭会据理力争,没有想到他竟然点点头,“大嫂菩萨心肠,既然这样,我陪四十九文就好。”
他真拿出了钱褡裢,数了四十九文钱给了黄月英。黄月英怔怔接过,倒是拿不准刘铭地来意。
刘铭拿出四十九文买了个耳根清净,觉得让黄月英住口那简直是天籁无声般的美妙,“现在门板和玉的钱赔了,我可以问个事情吗?”
“你要问什么?”黄月英瞪大了眼睛,口气不善。
“我只想问问大嫂你今天骑的马儿可是别人送地?”刘铭道。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黄月英模棱两可。
“是的话倒还好说,若不是那可有天大地麻烦。”刘铭叹息道。
“你不要吓我,老娘我可是吓大的。”黄月英嗤之以鼻。
刘铭淡淡道:“其实从刚才谈吐来看,大嫂的确是讲道理之人。”
黄月英咳嗽声,“没有想到你眼光倒是不差。”
诸葛亮一口饭吃到鼻子里面,连连咳嗽。
“大嫂骑马惊马,把人家船娘的船弄翻了,而且撞的七零八落。马儿是你的,无论你怎么说畜生无知,想必告到官府,也是大嫂没有道理。”刘铭微笑道:“船娘本来不落,大嫂可以一走了之。不过现在在下识得船娘,又找到大嫂住哪里,船娘自然也就知道大嫂的家在何处。万一船娘把大嫂告到官府,我只怕赔四十九文那是远远不够的。”
黄月英脸上堆积出笑容,居然把四十九文钱又放到了刘铭手上,“大兄弟说的也是,很多事情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就好。”
刘铭把钱放回到褡裢,微笑道:“可惜举头三尺有神明,在下不能昧了良心。”
黄月英大为皱眉,竟然又把那两块玉放到刘铭手上,“这可是我的家传美玉,大兄弟带在身上,想必也是可以辟邪的。”
刘铭苦笑道:“这个我倒不敢收,我只怕把大嫂的家传美玉带在身上,大嫂只要喊一声捉贼。我都走不出这个村子。搜出了两块碎玉。我只怕要赔个完整的出来。”
黄月英被他说穿了心事,倒是佩服刘铭地聪明,笑了起来。“大兄弟真地说笑了,我怎么会是那种人。”
二人机锋相对,各不相让,诸葛亮本来沉吟不语,听到这里却是皱了眉头,“月英。你难道真的撞翻了别人的船?”
黄月英微微凝滞,“我撞翻了又怎么样?是你地马儿发疯,又不是我特意想撞。我今天要不是有急事,也不会骑那个祖宗出门,一路上和我闹脾气,也不知道它骑我还是我骑它,吼了它一句,它还和我玩跳水自杀。落水后差点淹死我,又撞翻了别人的船,下次打死我也不骑了。你先生说的果然不错,的卢的卢,就是妨主。”
“如果撞翻了别人的船那就要赔,告诉你要和的卢多说好话才好。你偏偏和它怒吼,吃亏也怨不得别人。”诸葛亮放下饭碗,向刘铭抱拳道:“兄弟不说我倒真不知情。”接着脸色一扳,诸葛亮那星目剑眉之中正色道:“娘子,人家船娘也是辛苦,你撞翻了人家吃饭的家伙,一走了之,怎能怪得人家找上门来?”
黄月英训斥诸葛亮虽然泼辣,可听到诸葛亮正色说话,一时也是唯唯诺诺。刘铭本来觉得诸葛亮多少怕老婆怕的太狠,听他说了这几句话,才又觉得他是一个男人,小处糊涂,大处明白,不会因生活困顿而失了气节。又或许,正是因为不想失了自己固执的气节,才会困顿。刘铭默默想着,却没有想到自己竟无形之中猜中了因果。
“赔,赔,拿什么来赔?”黄月英嘟囓了起来,“你一个小小的教书匠,薪俸才多少?还时不时免一两次学费,孔夫子教授学生都要收肉的。天天养家糊口都不够,现在还要多喂了一匹马祖宗,如今撞烂了人家地船,你赔了钱,这一个月吃什么?”
诸葛亮拧着眉头,“一时赔不了,慢慢还给她也就是了,娘子,如今眼看寒冬,船家以船为生,你一走了之,可知道可能关系到人命?”
刘铭见到黄月英脸色通红,并没有觉得痛快,反倒有些过意不去。
“诸葛兄,其实赔是不用了,已经有人赔过。”
“是谁?”诸葛亮和黄月英异口同声的问,见到刘铭含笑不语,黄月英诧异道:“你不要说是你赔的?”
黄月英久在市井,只是一眼就能看出对方身价几何。眼前这人身着布衣,脚穿布鞋,虽然神色之中就连此前见过的徐庶、崔州平等人都有些不及之处,但身价上的东西挤一挤上秤去称,绝对也值不到一艘船钱。破家值万贯,那条船怎么说也是人家的家当,要赔起来,绝对不会便宜。黄月英见到船娘去追的时候,慌忙溜走,只是希望汉水上船只不少,有好心的在下游能帮助拦一下,等听到木船已烂,心中也有不安。
“不错,正是在下。”刘铭道。
“你为什么要赔?”黄月英睁大了眼睛,看白痴一样的看待刘铭。
“只因这匹马儿的主人和在下也有点渊源,”刘铭含笑道:“既然是马儿闯祸,在下也有一些责任。”
黄月英本来觉得此人不错,听到这里脸色一扳,“我说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心地人,原来你看重的不过是的卢。你不要以为为的卢赔了钱,的卢就是你的……”
她还要再说,诸葛亮却是想起了什么,有些动容道:”月英,你今日骑马出去,是否便因为元直的那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