夷男做贼心虚,见使者进来了,微微欠身,满脸堆笑道:“夷男不知贵使大驾前来,有失远迎,望乞恕罪!来呀,快点给贵使看座!”
“不必了!”使者背着手,傲然而立,“本使乃是苏将军帐下副将程怀亮,此次奉命到此,个中缘由,相信大汗你应该心知肚明吧!”
“哎呀,这都是误会,一场误会而已呀!”夷男赔着笑脸,解释道,“是这样,适才本汗攻打吐谷浑途经此处,见城中发生叛乱,大量百姓蒙难,本汗不忍生灵涂炭,故而才进城帮忙维持秩序。”
“够了!此事的前因后果我军早已知晓,我家将军念在你我两国交好的份上,暂且没有对你下手,特命我向你传信,限你半个时辰内滚出我大唐的地界,放归被囚禁的县令,不得伤害于他,不得伤及这里的一草一木,若你胆敢阳奉阴违,我大军必将直指漠北,灭了你的薛延陀!”
程怀亮话不多,但句句扎在夷男的心口上,他深知对方所言非虚,大唐兵锋确实不是自己这点人能抵挡得住的。
唉,偷鸡不成蚀把米,事到如今,颜面扫地也是自找的,没办法,丢人总比丢命强啊,他只好硬着头皮豁出这张脸来,低声下气道:“是、是,烦请转告苏将军,请他放心,本汗一定即刻撤出此城,秋毫不犯,还请贵使代为美言几句,不要因为此事伤了两家的和气呀!”
“哼!”程怀亮还没等他说完,一甩袖子,转身扬长而去。
夷男见他走远了,心惊肉跳,擦了擦脸上的冷汗,“快!传令下去,大军开拔,立即动身,撤回薛延陀!”
一员部将还不太情愿,上前道:“大汗,咱们这次行动什么都没捞着,就这么撤兵,太伤士气了!”
“那你想怎么办?”
“大汗,这城里不是有个现成的金主高远斋吗?这全城百姓手中的钱粮加一起都没有他家的多呀!咱们放着眼皮底下这只大肥羊不宰,是不是有点可惜了?”
“这恐怕不太好吧!”夷男迟疑道,“人家毕竟给咱们带过路嘛,况且不让咱们动这里的一草一木,若贸然行动,事后咱们如何解释呀?”
“大汗,您要知道,这高远斋可是他们大唐的叛徒啊,此事皆是由他引起的,张小七和大民都对他恨之入骨,我估摸着,咱们抄了他的家,不仅不会被责难,说不定还能借此缓和与的关系呢!到时咱们得了丰厚的战利品,不虚此行,您对全军将士也算是有了交待呀!”
“恩,有理!”夷男频频点头,“你多带些人去,手脚麻利点,速战速决!”
“是!”那部将得令,喜形于色,兴冲冲到县衙外点齐数千军兵,风风火火,直扑城东高宅而去!
高家虽说颇有势力,也有不少家丁护院,可人家那是正规军,再不济,收拾他个小小的财主,还不是手拿把掐?数千人马一走一过就能把他的宅院踏平了。
高远斋做梦也没想到,折腾来折腾去,最后引狼入室,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这就叫天作孽,犹可为,自作孽,不可活呀!一个字:该,两个字:报应,三个字:找倒霉,四个字:自作自受!
片刻之间,薛延陀的军兵就好似蝗虫一般,将高宅的钱粮女人洗劫一空,足足装了十多辆大车,连高远斋的七房妻妾都未能幸免,全被掳走了。
夷男心满意足,带着“得胜”之师,出城而去。
再说张小七,被松了绑,反锁在了内衙之中,敌人临走前,态度大变,不仅没为难他,反而还在房中给他留了一些酒肉吃食和银两。
张小七有点摸不着头脑,心说:“什么情况?夷男那厮突然吃错药了吗?转性了?居然没有杀我,还撤兵了,这是跟爷爷玩什么花活儿呢?”又一想,“算了,咱有自知之明,想不明白的事咱就不想,管他呢,该吃吃,该喝喝,吃饱了不饿,这才是正理!”
他倒挺想得开,毫不顾忌,坐下来大吃二喝,自得其乐,喝得正美的时候,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门上的锁头咔吧一响,一人推门进屋了。
张小七咕噜咽了一口酒,抬头看去,登时又惊又喜,“程兄弟!你怎么来了?”
程怀亮也是喜出望外,“小七兄!真没想到能在这儿见到你呀!太好了!”他大步来到近前,往桌上一看,“哎呀,你这四平八稳的,吃的还挺香嘛,怎么?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你还颇有大将风度嘛!”
“你看你,一见面就拿我取笑!来来来,快坐下来,咱们边吃边聊!”
程怀亮可没有吃饭的心情,一坐下就急切问道:“小七兄,看到你没事就好啊!快说说,你怎么到这来了?”
张小七就把自己遇袭,逃命,流落到怀远县,碰巧被推举为县令的事,前前后后讲了一遍。
程怀亮一阵唏嘘,“不想短短的一个多月,你竟然经历了这么多波折!”
“程兄弟,那你是怎么来的?我家娘子现在怎样了?”